郁玖鸢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窗帘没拉严，一道金色的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锦被上，像条温暖的丝带。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灯看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坐起身。
宿醉般的慵懒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只是那感觉里，还掺杂着某种更隐秘、更灼热的余温。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处，那里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和急促的呼吸。
她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少女面色平静，只是眼尾带着点淡淡的绯红，像是昨夜没睡好。
她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清晰地显示着容笙寒的好感度——100，纹丝不动。
攻略目标早已完成，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确保“所有物”的完整性，仅此而已。
她这样告诉自己，试图用冰冷的理智覆盖那点不该有的波动。
换好衣服下楼时，管家已经备好了早餐。
西式的煎蛋、培根，配着温热的牛奶，还有一小碟元絮喜欢的草莓酱，管家总是记得每个人的喜好。
“大小姐，容少爷一早就派人送来了这个。”管家递上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郁玖鸢挑眉，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同款项链，只是吊坠换成了小巧的手术刀造型，刀刃处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盒子里还放着一张便签，字迹温润如玉：“与显微镜成对，或许你会需要。”
她指尖摩挲着手术刀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容笙寒隐忍时紧绷的下颌线。
系统面板上，容笙寒的正面情绪波动又涨了几点，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收起来吧。”她合上盒子递给管家，语气听不出情绪，“对了，元絮回实验室了吗？”
“凌晨三点就回去了，说是有新的实验数据要处理。”
管家回答，“临走前让我转告您，他培育的拟态菌在低温下稳定存活超过十二小时了。”
郁玖鸢弯了弯唇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暖意，只有在提起元絮时，她才会卸下所有防备，露出纯粹的欣赏。
那个沉醉于生物世界的少年，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让她无需动用任何算计。
刚吃完早餐，手机就响了。
是谢哲成打来的，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子：“辩论赛的最终提纲我整理好了，发你邮箱了。另外，苏家老夫人今早突发急病，送医院了。”
郁玖鸢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急病？”
“据说是突发性心肌梗塞，”谢哲成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但我让人查了，昨晚她回房后见过一个神秘访客，两人争执了很久。”
果然是做贼心虚。
郁玖鸢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知道了。谢了。”
挂了电话，她起身走到窗边。
晨光已经洒满庭院，积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松枝上的冰棱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美好，仿佛昨夜的暗流与算计从未存在。
手机又震动了下，是林燕然发来的消息，比上次多了几个字：【我爸让我去医院探望苏老夫人，需要帮你打听什么？】
郁玖鸢看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留意她身边的护工，尤其是新来的。”
林燕然的回复依旧简洁：“知道了。”
系统面板上，林燕然的好感度还是46，只是中性情绪降了2，正面情绪涨了2。
像个不情不愿的孩子，明明动了心，却偏要嘴硬。郁玖鸢低笑一声，收起了手机。
上午十点，容笙寒的车停在了郁家老宅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件黑色大衣，看起来比昨晚更温和了些。
看到郁玖鸢出来，他打开车门，笑容依旧恰到好处：“去实验室看看元絮？他说新培育的菌株有了新变化。”
郁玖鸢坐进车里，暖气很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乌木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苏家的事，你怎么看？”她没提项链，也没提昨夜，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那般亲密的纠缠。
容笙寒发动车子，语气平淡：“老夫人病得‘很是时候’，正好能避开风头。
至于那个神秘访客，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和苏家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他侧过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探究，“你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郁玖鸢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回避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容笙寒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知道她的性子，一旦决定筑起防线，就绝不会轻易退让。
只是那笑意深处，藏着几分了然和笃定。
三次的烙印，早已刻进骨血里，不是她想回避就能抹去的。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向后移动，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模糊的界线。
一个刻意疏离，一个不动声色，却又在无形之中，被某种更紧密的联系捆绑在一起。
系统面板上，容笙寒的好感度依旧是100，可那情绪波动的曲线，却像被风吹动的麦浪，连绵起伏，再也无法平静。
郁玖鸢看着窗外掠过的圣樱学院校门，忽然开口：“寒假结束，学生会的事就该准备起来了。”
“嗯，”容笙寒应道，“林燕然的考核期快到了，你打算给他评多少分？”
“看他表现。”郁玖鸢淡淡道，“不过……他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
提到林燕然，容笙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或许是被你‘调教’得不错。”
郁玖鸢挑眉，没反驳。
调教？这个词用得很贴切。
无论是冷漠的谢哲成，还是傲慢的林燕然，甚至是深不可测的容笙寒，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按照她的节奏，一步步走向她设定的结局。
只是……她看着容笙寒专注开车的侧脸，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这盘棋失控了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是郁玖鸢，怎么可能失控？
车很快到了科研园区。
元絮的实验室里依旧一片忙碌，少年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兴奋地向他们展示培养皿里的拟态菌，在晨光下，那些细小的菌落呈现出梦幻的粉紫色，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星星。
“玖鸢，容笙寒，你们看！”元絮的眼睛亮得像孩子，“它们对光线的敏感度提升了三倍！”
郁玖鸢走过去，凑到培养皿前看了看，由衷地赞叹：“很厉害，元絮。”
容笙寒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眼底的温和像春日的阳光，融化了所有的算计与疏离。
实验室里的恒温箱发出轻微的嗡鸣，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窗外的积雪正在融化，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像时光流逝的声音。
苏家背后的势力还在暗处蛰伏，谢哲成的好感度依旧卡在77，林燕然的傲慢还没完全褪去，而她与容笙寒之间，那层刻意维持的疏离下，藏着汹涌的暗流。
但郁玖鸢并不着急。
她有的是耐心，继续这场名为“攻略”的游戏。
她抬手揉了揉元絮的头发，看着少年泛红的耳尖，又瞥了眼含笑望着她的容笙寒，眼底的冷漠与从容交织，最终化作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