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沾着紫液的手刚从裂缝里探出半截，指尖还在滴着黑雾，神风就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叮”了一声。
不是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不是奖励到账的欢快调子，而是那种老式闹钟没电前的卡顿声，咔、咔、咔，三下，接着蹦出一行字：“检测到高浓度深渊侵蚀环境，建议立即启动‘团队协同’模式。”
他差点笑出声。这破系统啥时候这么贴心了？现在才提醒？
可笑不出来。那手猛地一抓，像是要抠进现实世界，裂隙边缘的符文阵列“嗡”地亮起一圈暗紫色光晕，空气都跟着发麻。八重神子一脚踹翻最近的傀儡武士，雷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再不出招，咱们就得变成它的养料了！”
九条裟罗背靠断墙，刀尖点地，喘得像跑了十公里山路。她抬头看了眼神风，眼神里没怀疑，也没废话，就一个意思——你说咋办，我听着。
神风咬牙。护罩快撑不住了，白光边缘已经开始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他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系统说明，什么“羁绊越深，共鸣越强”，什么“元素连接可突破个体极限”……全是虚的，没教具体咋操作。
但现在哪还管得了会不会错？他抬手往自己胸口一拍，把最后一点安抚之力全抽出来，掌心泛起一层薄如蝉翼的白光。
“神子！裟罗！”他吼得嗓子劈叉，“别问为啥，把你们的雷元素往我这边送一下！就一下！当帮我个忙！”
八重神子愣了零点一秒，随即咧嘴笑了：“你这人，临死还要拉我们垫背？”话是这么说，她手腕一抖，三道雷符甩出，在空中炸成电网，硬生生逼退两排逼近的武士，同时指尖一引，一道细如发丝的紫电顺着地面窜向神风。
九条裟罗没说话，直接抬手，掌心凝聚一团压缩到极致的雷光，像一颗小太阳。她看了眼神风，又看了眼那不断扩张的裂隙，眉头一皱，挥手将雷球砸向他。
两股雷元素撞上神风掌心的白光，瞬间炸开一股冲击波，震得三人耳膜生疼。
但没散。
相反，那白光像海绵一样吸住了雷电，非但没崩，反而开始旋转，把紫电和锐雷缠在一起，形成一条螺旋状的能量流，顺着神风的手臂往上爬。
“我靠……真行？”他眼睛一亮。
“闭嘴，专心！”八重神子低喝，狐尾一扫，把自己体内最后一丝元素力也抽了出来，强行灌入那团光流。
九条裟罗紧随其后，单膝跪地，刀插进地里稳住身体，双手合拢，将残存的雷能全数推送出去。
三股力量在神风胸口交汇，像三条野马般乱冲的河流，被他用尽全力拽住缰绳。他脑袋嗡嗡响，眼前发黑，嘴里全是铁锈味——估计牙龈裂了，但他不敢松劲。
“给我……连上！”他嘶吼。
刹那间，白光暴涨，化作一道环形波纹，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砰——！
整座大厅剧烈晃动，那些逼近的傀儡武士像被无形巨锤抡中，齐刷刷倒飞出去，撞在墙上碎成零件。裂隙喷出的黑雾也被硬生生压回去一截，符文阵列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像是烧红的铁块浸进冷水。
神风跪倒在地，手撑着地，浑身抖得像筛糠。八重神子一屁股坐地上，喘得直冒烟：“你这系统……是不是偷偷练过合体技？”
九条裟罗靠着墙，手指抠进石缝里才没滑下去，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刚才那一下……不是单纯的力量叠加。”
“是‘共鸣’。”神风抹了把嘴角的血沫，笑了一声，“我连上了你们的元素回路，短暂搭了个桥。就像……三个电池串一起供电。”
“那你这桥质量不行，”八重神子翻了个白眼，“走两步就塌。”
话音未落，裂隙又开始震动。黑雾重新涌出，比之前更浓，那只手已经完全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像是在召唤什么。
“它要出来了。”九条裟罗低声道。
神风想动，腿却不听使唤。他低头看系统界面，发现任务进度条居然动了——“团队协同共鸣：首次达成”。下一秒，三瓶冒着气泡的蓝色小药剂弹了出来，标签上写着“基础恢复x3”。
他手抖着把药剂分了出去。
八重神子接过瓶子，瞅了两眼：“这玩意儿靠谱吗？不会喝完变青蛙吧？”
“你要不信我，刚才就不会把雷力交出来。”神风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怼她。
她耸耸肩，仰头灌了下去。药剂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她眨了眨眼：“咦，还真有点用。你这系统，还挺吃‘信任’这套？”
“不然呢？”神风扯了扯嘴角，“我又不能凭空变能量。”
九条裟罗默默喝完药剂，站起身，虽然还是晃，但至少能站稳了。她看了眼神风，又看了眼八重神子，忽然说：“刚才那一击，可以复刻吗？”
“理论上能。”神风苦笑，“前提是咱们仨还能站起来，而且对方不介意咱们提前演练一遍。”
“那就别等下次。”八重神子撑着墙起身，眯眼盯着裂隙，“正门走不了，不如抄小路。”
她的目光落在先前雷楔炸开的符阵缺口上。那里裂了一道口子，黑雾往外漏得慢了些，像是水管破了个洞。
“那边的防御被撕过，能量循环断了。”她说，“通道可能不稳定，但总比在这儿等它把咱们一个个捏死强。”
九条裟罗点头：“我断后。”
神风扶着墙站起来，腿软得像踩棉花。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忽然觉得它不像在抓人，倒像是……在打招呼。
“走！”他低喝。
三人相互搀扶，踉跄着冲向侧廊。刚拐进通道，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巨兽吞咽的声音。回头一看，裂隙边缘的符文全亮了，黑雾疯狂翻滚，那只手猛然握拳，狠狠砸向地面！
轰！
整个堡垒都在颤，头顶石块哗啦啦往下掉。通道两侧的菌丝剧烈抽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神风咬牙往前跑，肺里像塞了火炉。八重神子一手拽着他胳膊，一手扶着墙，边跑边骂：“你这系统下次能不能提前预警？非得等鬼上门才吱声？”
“它要是靠谱，我早建好家园养老了。”神风咳了两声，“现在能活命就不错。”
九条裟罗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追来的黑影，低声说：“它们追上来了。”
“别停！”八重神子加快脚步，“前面有岔路，左转！”
三人跌跌撞撞转入左侧通道，发现这里比主厅窄得多，墙壁上的菌丝稀疏许多，地上还有几块塌陷的砖石，像是被人挖过。
“有人来过。”九条裟罗蹲下摸了摸地面，“脚印很新。”
神风喘着粗气，靠在墙上：“不管是谁，反正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他们继续往前，通道逐渐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潮湿。走了约莫百米，前方出现一处塌陷形成的凹室，石堆半掩着入口，像是天然的藏身点。
“先躲这儿。”八重神子一把将神风推进去，“你再不歇会儿，下一秒就得躺平。”
神风瘫坐在地，脑子昏沉得像灌了水泥。他调出系统界面，发现“团队协同”状态还没消失，只是变成了灰色待机模式。
“刚才那招……其实还能优化。”他喃喃道。
“省点力气吧。”八重神子盘腿坐下，闭眼调息，“等你能一口气跑五公里再说。”
九条裟罗守在入口，刀横在膝上，目光扫视黑暗深处。她忽然开口：“神风。”
“嗯？”
“下次……还敢让我交出元素力吗？”
他笑了：“你都交了一次了，还怕第二次？”
她没回答，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外面，通道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
神风挣扎着想站起来，八重神子按住他肩膀：“别动，让我来。”
她指尖凝聚一丝雷光，轻轻点在墙上一簇菌丝上。
菌丝瞬间焦黑，缩成一团。
紧接着，整条通道的菌丝像是接到了指令，齐刷刷转向入口方向，缓缓蠕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