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水晶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防御护罩也随之消失,宝船的船身布满了撞击的痕迹,显得狼狈不堪。
我扶着栏杆,望着平静下来的海面,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这场战斗虽然暂时击退了吞舟鲸,可队员们的灵力已经耗尽,宝船也受损严重,而这片苦海之中,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像吞舟鲸这样的凶险。
“先修复宝船,补充灵力。”
我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接下来的路程,只会更加艰难,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队员们缓缓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修复船身,补充灵力。
阳光依旧洒在海面上,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暖,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玄铁打造的船舷上还凝着冰晶,是刚才吞舟鲸留下的痕迹。
章昊云踏在甲板中央,指尖掐诀引动灵光,云破阙与雷鸿分立两侧,前者祭出青蓝色水纹诀护住阵法核心,后者则以雷系灵力劈开凝滞的寒气。
六位天女派仙子结成六角阵,素白广袖翻飞间,暖金色的灵力如蛛网般覆在雪月行船的阵眼上,将断裂的灵脉一点点接起。
“凝神!阵眼若再崩裂,便要重新熔铸玄铁!”
章昊云的声音穿透灵力嗡鸣,掌心涌出的白光骤然变强。
我蹲在船舱入口,手里攥着检修用的银钩,燕红烛正用琉璃灯照亮内部暗格,凌青鸾则拿着灵纹尺,仔细比对受损的传导脉络。
“这边的灵线断了三根,得用冰蚕丝重新接驳。”
凌青鸾指尖轻点,断口处立刻泛起细碎的蓝光,燕红烛随即递过缠满冰蚕丝的银梭。
我伸手接过,将蚕丝顺着脉络纹路慢慢缠绕,指尖被灵力灼得微麻也顾不上。
甲板上传来苏朝宇的吆喝声,他正领着众人抬着新铸的船桨,玄铁打造的桨身泛着冷光,几人踩着木梯将其固定在船侧。
“再往左挪半寸!别磕碰到阵法边缘!”
苏朝宇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我抬头望去,只见他额角渗着汗珠,却仍死死扶着船桨,生怕稍有不慎便破坏了章昊云他们修复的阵法。
约莫一个时辰后,章昊云突然大喝一声:“成了!”
只见甲板中央的阵法骤然亮起,淡紫色的光晕顺着船身纹路蔓延,原本破损的灵脉处泛起莹白微光,连船舷上的冰晶都渐渐消融。
云破阙收起水纹诀,擦了擦额角的汗:“这阵法耗损着实不小,若不是天女派仙子的灵力精纯,恐怕还得再耗两个时辰。”
雷鸿也点点头,手里的雷纹刀还泛着余电。
苏朝宇带着人也完成了船体修复,新换的船桨牢牢固定在船侧,破损的船舷也用玄铁补丁加固完毕。
我和燕红烛、凌青鸾走出船舱,看着焕然一新的雪月行船,终于松了口气——方才检修时,若不是凌青鸾及时发现暗格里的灵脉裂痕,恐怕航行时还会出变故。
“折腾了大半天,大家都累了。”
我走到船舵旁,指尖抚过刻着“北”字的罗盘,“我把宝船设成自动向北行驶,咱们先回卧室调息恢复,明日再做打算。”
说着,我取出一枚刻有灵纹的玉佩,嵌入舵盘中央的凹槽。
玉佩亮起时,船身微微震动,罗盘指针稳稳指向北方,自动航行的阵法已然启动。
众人纷纷点头,章昊云揉了揉眉心,显然是灵力消耗过巨;
天女派仙子收起法器,广袖下的手还带着几分颤抖;
苏朝宇则拍了拍身边雷鸿的肩膀,叮嘱他好好休息。
我和燕红烛、凌青鸾走在最后,看着众人疲惫却安心的背影,再望向船外渐暗的天色,只觉得此刻的宁静格外珍贵——待明日晨光洒落,这艘雪月行船,又能载着我们驶向新的征途。
……………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慢裹住苦海的海面。
我推开卧室的木门,甲板上还残留着白日修复阵法时的灵力余温,晚风掠过船舷,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气息。
踩着木质台阶登上船甲,视野骤然开阔,脚下的雪月行船正平稳向北行驶,船尾犁开的浪花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银白微光。
我扶着船甲边缘的玄铁栏杆,目光扫过海面。
苦海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沉,远处的海水已经暗得发蓝,只有偶尔跃起的海煞鱼,会在水面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指尖叩了叩腰间的罗盘,玉佩传来的灵力波动稳定,显示船正沿着既定航线前行。
抬头望向天空,几颗早亮的星子已经嵌在墨色天幕上,北斗七星的轮廓渐渐清晰——按星象推算,再有两个时辰,就能看到彼岸的秘境微光了。
正凝神观察时,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是凌青鸾,她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在她周身晕开,驱散了几分夜的凉意。
“队长,你倒是醒得早,”
她走到我身边,将灯挂在栏杆上,“我在舱里就看到船甲上有影子,猜是你在查看海面。”
我笑着点头,指了指远处的星空:“按星象看,咱们离彼岸不远了,海面暂时没发现异常,只是这苦海的夜,总让人心里有些发紧。”
凌青鸾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毕竟是苦海,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有雪月行船在,还有大家一起,总能平安到岸的。”
话音刚落,船甲的台阶又传来响动,章昊云和云破阙并肩走来,前者手里拿着一卷海图,后者则提着一个铜制望远镜。
“刚在舱里核对了雪月行船绘制的海图,”章昊云展开图纸,借着琉璃灯的光指给我们看,“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前面转过那片暗礁区,就能看到彼岸的海岸线了。”
云破阙举起望远镜,对着远处的海面仔细观察:“海面平静得有些反常,不过暂时没看到漩涡或海兽的踪迹。”
说话间,燕红烛和雷鸿也登上了船甲,燕红烛怀里抱着一坛温好的酒,雷鸿则扛着一双铜锤,显然是担心夜间有突发状况。
“大家都没怎么睡实,”
燕红烛笑着将酒坛放在栏杆上,“听到船甲有动静,就都想着上来看看。”
没过多久,六位天女派仙子和苏朝宇以及其他人也陆续走上船甲。
琉璃灯的光越来越多,在船甲上连成一片暖黄的光带。
苏朝宇走到我身边,望着远处的海面:“看这航线,咱们今晚定能靠岸。兄弟们都盼着到了彼岸,能好好歇上两天,也尝尝那边的鲜鱼。”
天女派的灵月仙子则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簪,轻声道:“这玉簪能感应到彼岸的灵气,方才已经有了微弱的波动,想来确实不远了。”
我抬头望向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难掩期待。
琉璃灯的光映在大家眼底,也映在脚下的雪月行船上——这艘曾被风暴损毁、又被我们一同修复的宝船,此刻正载着我们,在苦海的夜色里稳稳前行。
突然,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一点微弱的橙光,像一颗落在海面的星子。
“是其他的秘境!”有人惊喜地喊道。
我立刻接过云破阙手里的望远镜,镜头里,那点橙光越来越亮,渐渐显露出灯塔的轮廓,甚至能隐约看到岸边的树木剪影。
船甲上瞬间热闹起来,苏朝宇的弟子们欢呼着互相击掌,天女派仙子们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章昊云则收起海图,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要到了。不愧是帝品宝船,随意绘制的海图,竟然如此正确。”
晚风依旧吹着,却不再让人觉得寒凉。我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灯塔微光,又看了看身边并肩而立的众人。
忽然明白,所谓的平安,从不是独自一人的谨慎,而是一群人同心同行,哪怕面对苦海夜色,也能借着彼此的光,找到通往彼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