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弃猛地抬头，看着我眼中的狠厉，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低下头，声音沙哑地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示意刘衡和狱卒退出去，只留下我和杨弃两人。
阳光透过牢门上的小孔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杨弃脸上的绝望。
我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或许会牵扯出一场更大的风波。
牢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钻进鼻腔时，我正看着扬弃指尖的颤抖。
他刚从剧烈的惊惧里缓过神，鬓角的汗珠子砸在冰冷的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后院的尸骸……”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确是我从黑市买的儿童，用来炼制和实验秘药。”
我抬手示意狱卒退远些，指尖叩了叩身前的木桌。
桌上的油灯跳了跳，将他的影子扯得忽长忽短。“黑市？哪个黑市？用什么名义买的？”
扬弃眼皮颤了颤，不敢看我：“是……是城南的‘鬼市’。每月初三夜里开，我让管家扮成收药材的，说是要收‘干骨’入药。那里的人只认银钱，不问用途……”
“入药？”我冷笑一声，“用儿童炼秘药，这也是你们杨家的‘祖传手艺’？”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垂下去：“不是祖传的……是……是那位‘常先生’教的。
他说这秘药能使修炼者功力大增，甚至能……能延年益寿。我一时糊涂，就信了他的话。”
“糊涂？”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后院堆了不下二十具尸骸，你说你糊涂？密道后的乱葬岗，怕是有上千具吧？那些都是你‘实验失败’的牺牲品？”
提到密道，扬弃的身子猛地一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是……是实验失败的。”
他声音发颤，“那秘药炼制起来极难，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剧毒。
那些人和妖兽……都是试药的死囚和贩卖的妖兽，还有些是……是管家从外面拐来的流浪汉。
他们中了毒，无药可解，我怕被人发现，就……就把他们拖到密道后面埋了。时间久了，那里就成了乱葬岗……”
“死囚？流浪汉？贩卖的妖兽？”
我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们也是人命！你为了炼什么劳什子秘药，就敢如此草菅人命？”
扬弃被我吼得一哆嗦，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我错了……侯爷，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被逼的啊！
常先生说，如果我不照做，杨府上下都会遭殃。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常先生？”
我眯起眼，“你刚才说，你怀疑他是三大势力或黑冥组织的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太巧了。”
扬弃哽咽着说，“五年前，三大势力开始在京城暗中扩张，黑冥组织也频频现身。
就在那时，常先生找到了我。他给了我炼药的方子，还给了我不少修炼的资源，让我帮他炼药，也使我的境界提升到如今的七境巅峰。
他很少露面，每次都是通过书信联系，送药也是让一个蒙面人来取。
我总觉得，他的出现，和那些势力的崛起脱不了干系。”
“秘药炼成功后，都被他带走了？”我追问。
“是……”扬弃点头，“每次炼出一批，他就会派人来取。
最近的一批，就是前几天……你应该知道，就是那批被你知晓的‘货物’。”
我想起前几日在城门口截下的那辆马车，车厢里装着十几个陶罐，里面装的正是那种泛着诡异绿光的秘药。
当时还以为是普通的走私货物，现在看来，竟是用人类和妖兽一同炼出来的邪物。
“你知道他用这些秘药做什么吗？”
扬弃摇头：“不知道。他从不告诉我们。我只隐约听说，这秘药好像能……能控制人的心智。”
“控制心智？”我心头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常先生和他背后的势力，恐怕图谋不小。
扬弃见我脸色凝重，连忙磕头：“侯爷，我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求您……求您给杨府留一条血脉吧！
我孙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愿意做指证人，替您指证常先生，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只要您能替我找到，并且饶了我孙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他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就算留他孙子一命，也难赎他的罪。但他说的指证，或许还有用。
“你孙子的事，我会让人寻找的，至于其他的我会考虑。”
我冷冷地说，“但你要是敢撒谎，或者中途翻供，别说你孙子，整个杨府，一个活口都别想留。”
扬弃连忙点头如捣蒜：“不敢！我绝对不敢撒谎！”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出牢房。
牢房外的月光有些清冷，照在地上，像一层薄霜。李凯侍郎迎了上来：“侯爷，怎么样？”
“他招了。”
我沉声说，“后院和密道的尸骸都是他干的，还有一个叫‘常先生’的神秘人，怀疑是三大势力或黑冥组织的人。
秘药被常先生带走了，最近一批就是我们截获的那批。”
李侍郎皱眉：“常先生？这名号倒是没听过。三大势力和黑冥组织里，也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管他是谁，必须查出来。”
我说，“你让人盯着城南的鬼市，还有杨府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常先生的线索。
另外，扬弃说他愿意做指证人，你先把他关好了，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了。”
“是！”李凯应道。
我顿了顿，又说：“去杨岳的牢房。”
杨岳的牢房比杨弃的更暗，他坐在角落里，背对着门口，身形消瘦，却挺得笔直。听到脚步声，他也没回头。
我走到牢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扬弃和黄氏已经招了。
后院的尸骸，密道的乱葬岗，还有常先生，秘药……他们都说了。你还要嘴硬吗？”
杨岳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像是没听到我的话。
“你以为你不说，就能了事？”
我看着他，“扬弃说了，他愿意做指证人。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足够的证据定你的罪。你现在说出来，或许还能少受点苦。”
杨岳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说什么？说我是主谋？还是说我是帮凶？”
“你是杨府的三长老，杨弃做的这些事，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反问。
杨岳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再睁开时，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神色坚定，不像是在撒谎，又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杨岳重复道，语气斩钉截铁。
我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他既然打定主意不说，就算动刑，恐怕也很难让他开口。
“好吧。”我转身对李凯说，“李侍郎，用重刑。不论死活，我要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李凯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侯爷。”
我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刑部大牢。
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让我清醒了不少。
杨岳的反应很奇怪，他不像是在保护自己，更像是在保护某个人，或者某个秘密。
这个常先生，到底是谁？他背后的势力，又有什么图谋？杨岳隐瞒的，会不会和这些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有些头疼。我揉了揉太阳穴，加快脚步，向镇北王府走去。
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
府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侍卫提着灯笼，在院子里走动。我径直走进书房，让下人沏了杯热茶。
热茶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我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京城的各大势力分布。
三大势力——列云阁、冥王府、十三殿，还有神秘的黑冥组织，他们之间明争暗斗，互相牵制，如今又冒出一个常先生，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
“常先生……”
我喃喃自语，“如果他真的能炼制控制人心智的秘药，那他要是把秘药给了某一方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刘衡走了进来：“王爷，您回来了。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您。”
“什么事？”我抬头看他。
刘衡压低声音：“刚才收到暗卫的消息，说今晚戌时，有一伙蒙面人潜入了杨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蒙面人？”我皱起眉，“是冲着常先生的线索来的？还是冲着杨府的什么秘密来的？”
“不清楚。”
刘衡说，“暗卫不敢靠得太近，只看到他们在杨府翻了半天，好像没找到什么，就走了。”
我沉思片刻：“让暗卫继续盯着杨府，还有城南鬼市，一旦有常先生的消息，立刻回报。
另外，让人加强对扬弃和杨岳的看守，别让他们出事。”
“是！”刘衡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杨府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常先生，蒙面人，杨岳隐瞒的秘密……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必须尽快查清楚这一切，否则，一旦常先生的秘药流入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夜渐渐深了，书房里的灯光却依旧亮着。
我看着桌上的地图，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这背后有多大的阴谋，我都必须揭开它。
为了大夏王朝，也为了京城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