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我便以“不打扰你们”为由,礼貌地告辞了。上条当麻没有挽留,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庞大到足以撑爆大脑的信息。
我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却毫无睡意。
我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茵蒂克丝的苏醒,意味着史提尔和神裂火织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们会采取更激进的手段,而那个最终的舞台,就在今晚。
我换下风纪委员的装束,穿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计划,这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无法被理解的行动。
夜色渐深。我没有待在宿舍里,而是再次回到了小萌老师公寓附近。我像一个幽灵,潜伏在街角的阴影中,耐心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公寓的门开了。上条当麻和茵蒂克丝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公共澡堂。茵蒂克丝因为终于能出门而显得兴高采烈,上条当麻则是一脸的无奈,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名为“守护”的觉悟。
我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没有跟上去。我的目标不是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街道上缓缓踱步。
很快,我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剥离感”。周围的喧嚣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开了,原本热闹的夜市街道,人流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起来,行人们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知的茫然,下意识地绕开了这条路。几分钟内,整条街就变得冷冷清清,只有风吹过时卷起几片落叶,显得格外诡异。
是“闲人回避”魔法。一种广域型的心理暗示术式。
但我,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的思维清晰无比,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些无形的、扭曲人们认知的力量流。
我并不完全清楚这是为什么。我模糊地猜测,这或许与几天前那次致命的“接触”有关。当我的能力触碰到那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知识洪流时,虽然“自动书记”及时启动了保护机制,但我的能力本身,似乎还是在被撕裂与重组的边缘,发生了一些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的变异。它仿佛被打开了某个全新的“端口”,让我对这种非科学的力量,有了前所未有的感知力。
我闭上眼睛,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路边的一排金属护栏。
“接触感应。”
这一次,涌入我大脑的不再仅仅是残留的情绪和影像。我感觉到了一股凝练、强大、却又带着一丝悲悯与矛盾的“力量”的痕迹。它不再是模糊的“残响”,而是像一条清晰可见的、由光构成的脉络,从我触摸的护栏开始,一直延伸向街道的尽头,最终汇聚于一栋大楼的天台。
我睁开眼睛,目光如电,锁定了那栋大楼。
神裂火织。
她就在那里。像一个等待着猎物落网的猎手,静静地俯瞰着这座被她清空的舞台。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进了那栋大楼。大楼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住户都受到了术式的影响,暂时离开了。我乘坐电梯,直达顶层,然后推开了通往天台那扇沉重的铁门。
夜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动我的头发。
天台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天台的边缘。她穿着被改造过的、露出度极高的牛仔裤和t恤,身后那柄长度超过两米的令刀“七天七刀”,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仅仅是站在她身后,我就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身为“圣人”的、凡人无法企及的强大气息。
我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砂砾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回头,但一个冰冷的声音随风传来。
“闲人回避的术式,对你无效吗?风纪委员。”
她知道我的身份。或许是在之前的监视中,或许是此刻,她已经感知到了我这个“异物”的闯入。
“如果你是来阻止我的,就放弃吧。”她继续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们魔法侧的内部问题,不是你们科学侧能够介入的。离开这里,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是来阻止你的。”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我是来和你谈谈的,神裂火织小姐。”
我的话,让她那如同雕塑般的背影,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土的脸。她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探究和更深的警惕。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缩,“我知道史提尔,知道茵蒂克丝,知道‘必要之恶教会’,也知道你们每年为她清除记忆的‘苦衷’。”
我每说出一个词,她眼中的寒冰就加深一分。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一股磅礴的杀气已经将我牢牢锁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风声都为之停歇。
“你到底是谁?”她的手,已经轻轻地搭在了身后那柄令刀的刀柄上。
“我只是一个不想看到悲剧发生的人。”我顶着那几乎能将人压垮的气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是为了拯救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所坚信的‘常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足以动摇她整个世界观的话,“茵蒂克丝的大脑,根本没有因为承载十万三千本魔道书而濒临极限。所谓‘一年必须清除一次记忆,否则大脑就会被破坏’的说法……”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