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震动变了节奏。
林晚的手还贴在门框上，蓝光顺着指尖爬上来。她没动。刚才那句“欢迎回家”还在耳边回荡，可她知道不对劲——系统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光流突然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空气里浮出一个人影，半透明，穿着白大褂，脸是模糊的。
“你的爱会摧毁两个世界。”
声音冷得像冰层下的水。艾文。
林晚立刻启动天道形态，铠甲亮起金纹。但她马上发现异常——系统没有发出敌意警报。能量波动也奇怪，不像入侵信号，倒像是……从内部渗出来的。
这不是外敌。
是试炼。
她刚想到这，身后寒气炸开。一道身影冲出来，速度快得带残影。黑化的苏然，手持冰剑，眼神空洞。
“你真的配被爱吗？”他开口，声音不是自己的。
剑锋直刺胸口。
林晚侧身闪避，动作慢了半拍。护盾自动生成，但只撑了一瞬就被冰剑劈碎。碎片溅在脸上，有点疼。
她后退两步，心跳加快。这不是战斗问题，是认知错乱——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苏然，又不是苏然。
耳机里传来真实苏然的声音：“别看他的眼睛！那是你自己的怀疑！”
林晚猛地闭眼。
幻象来源于她的恐惧。她怕这场婚礼只是短暂的平静，怕幸福撑不过下一秒。重生以来，她经历过太多失去。现在要结婚了，反而更不敢信。
她不再试图反击，而是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
七岁那年，林晨曦第一次自己扎辫子，歪歪扭扭的马尾晃着，跑过来问她好不好看。她点头，女儿就笑了，像阳光穿过云层。
去年冬天，苏然默默修好了她摔坏的通讯器，接口处缠了三层绝缘胶布，笨拙得像小学生手工作业。
还有一次，林星瑶抱着派蒙气球说：“妈妈是最强的应急食品！”
那些画面一个个冒出来，不华丽，也不热血，就是日常。
可正是这些日常，让她一次次站起来。
天道形态忽然被动激活。因果逆转发动，时间倒流三秒。
所有动作重演：艾文现身，黑化苏然突袭，护盾破碎。这一次，林晚看清了关键——黑化苏然出手时，胸口有一块泪滴状的冰晶，在发光。
那不是武器，是执念的核心。
她睁开眼，不再防御，反而朝那冰晶伸手。
“我知道你在害怕。”她说，“你也想被人理解，对吧？”
黑化苏然动作一滞。
艾文残影在远处冷笑：“少用这种温情套路。数据世界不需要感情。”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这块冰晶？”林晚盯着他，“它不属于任何程序逻辑。它是你删不掉的记忆。”
空气凝固了一瞬。
门外，苏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晚，我能送一点共鸣进来，你要接住。”
蓝光从门缝渗入，轻轻落在她肩上。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是支持。
林晚抬手，将这份共鸣引导向冰晶。
咔。
细微的裂响。
黑化苏然的表情松动了。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然后，他又变回冷漠模样，举剑再刺。
林晚这次没躲。她在最后一刻发动自然囚牢，藤蔓缠住冰剑，同时将手按在冰晶上。
“你不该一个人扛着。”她说，“我们都经历过失去。但我学会了，带着伤也能往前走。”
冰晶开始震动。
门内空间泛起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这时，一个小身影蹦了出来。
林星瑶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门内，手里抱着她的派蒙气球，脖子上围着一条粉色围巾。
“妈妈！”她喊，“我来帮你啦！
她跳起来，把围巾甩出去。围巾飞过半空，准确地裹住了那颗泪滴冰晶。
温度变了。
不是升温，也不是降温，是一种柔软的触感蔓延开来。冰晶不再坚硬，边缘变得透明，像春天快融化的雪。
艾文残影剧烈抖动。
“你们……不懂……”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妹妹……我没能救她……我只是想……改写结局……”
“所以我们才懂。”林晚轻声说，“正因为我们失去过，才更要珍惜现在的人。”
林星瑶凑近冰晶，小声说：“叔叔，你不孤单哦。你看，我们家办婚礼，也可以请你来吃蛋糕呀。草莓味的，超甜！”
艾文残影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条粉色围巾，慢慢伸出手，碰了碰。
嘴角，居然扬了一下。
很轻微，几乎看不见。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像雾遇到阳光。
最后一刻，他说了两个字：
“谢谢。”
黑化苏然也随之消失，冰剑落地，化作一缕寒气，被围巾吸了进去。
门内的蓝光稳定下来，不再是忽明忽暗，而是平稳地呼吸般起伏。
林晚蹲下身，抱住林星瑶：“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危险。”
“姐姐说你可以搞定！”林星瑶拍拍胸脯，“而且派蒙必须保护队长嘛！”
林晚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
铠甲的光芒变了。之前是战斗状态的锐利闪光，现在是温润的流动光带，一圈圈绕着手臂流转。
她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球形门体。
里面已经没有低语，也没有扭曲影像。只有安静的蓝光，映着她的影子。
门外，苏然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
“还好。”她说，“就是有点……恍惚。”
“我也是。”他停顿一下，“刚才那一幕，我全感觉到了。你的犹豫，你的坚定，还有……你相信我的那一刻。”
林晚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回门框。
温度比刚才暖了一点。
她知道，门另一边是现实世界。展馆还在，婚礼筹备正在进行。彩带、花架、宾客名单，都在等着她。
但她还没准备好走出去。
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不是来自系统，不是来自任务，而是来自她自己。
她低头看着铠甲上的光流，轻声问：“我真的可以吗？就这样，安稳地结婚，过普通人的生活？”
话音落，门内蓝光轻轻闪了一下。
像是回应。
又像是一种等待。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一点点初春的气息。隐约能听见外面有人在布置场地，锤子敲钉子的声音，还有女孩们讨论花束的笑声。
林星瑶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妈妈，我们走吧！我要当花童！我要穿小裙子！”
林晚点点头，却没有迈步。
她的手仍贴在门框上。
指尖下的蓝光，稳稳地亮着。
她闭上眼，再睁开。
这一次，眼里没有疑虑。
只有平静。
她知道婚礼可以开始了。
但她还没有动。
她还在等一个信号。
一个来自内心的，真正的许可。
门外，锤子落下，钉子嵌入木板。
一声脆响。
林晚的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