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槐花香钻进木窗时,肖灵儿的睫毛先于意识颤了颤。
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迷迷糊糊蹭了蹭土炕的粗布被子——不对,现代军演的睡袋是迷彩的,不是这种洗得发硬的蓝布。喉咙像塞了把晒干的槐树叶,她咳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得睁开眼。
首先撞进视线的是墙上褪色的“保家卫国”标语,墨汁顺着墙皮裂缝晕成几道黑痕;窗台上摆着半块啃剩的玉米饼,招了两只蚂蚁;然后是坐在炕沿的男人——寸头,左眉骨一道浅疤,军装洗得发白,正攥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声音里带着股子刚松下来的紧绷:“烧退了。”
肖灵儿的呼吸顿了顿。
原身的记忆像潮水涌进来:六岁,肖灵儿,磐石军区营长肖建军的独生女,妈妈生她时血崩走了,上周跟着邻居小胖去后山摘槐花,淋了场暴雨,高烧三天没退——原书里,这孩子今晚就该断气,成了推动肖建军黑化的“炮灰女配”。
而她,现代军区参谋部的战术分析师林晚,昨天还在沙漠军演里跟战友研究“敌后游击战术”,余震卷着沙浪扑过来时,她最后摸到的是口袋里的应急空间珠——那是外婆留的,淡蓝珠子用红绳系着,说能“装下心头事”。
颈间突然发烫。
肖灵儿的手指猛地揪住红绳,指尖碰到一颗温凉的珠子——是它!她瞳孔缩了缩,顺着红绳往下摸,左眉梢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有根小针在跳。原身的记忆里,这颗珠子是妈妈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就能打开它”。
“灵儿?”肖建军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饿了吧?我熬了玉米粥。”
他转身去端灶台的锅,晨光斜斜劈在他后背,把军装的影子拉得很长。肖灵儿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原书里的描述:肖建军是出了名的“黑脸营长”,训练时能把兵骂哭,但每天晚上都会悄悄给女儿塞块冰糖——就藏在枕头底下,用旧报纸包着。
玉米粥的香气飘过来时,肖灵儿迅速调整表情。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软得像化了的冰糖:“爸爸,我要喝甜的。”
肖建军的肩膀颤了颤,转身时眼角有点红:“忘了买糖,粥里搁了半颗槐蜜,你尝尝。”他把粥碗放在炕头,碗边凝着层薄霜,里面飘着两瓣晒干的槐花。
肖灵儿端起碗,指尖却悄悄碰了碰桌上的玉米饼——原身昨天没吃晚饭,这饼是肖建军早上留的。她盯着玉米饼,心里默念“收”,下一秒,指尖的温热突然空了——饼不见了!
颈间的珠子还在发烫,像个小暖炉。肖灵儿的心跳快了半拍——真的能存东西!她压抑住嘴角的笑意,低头喝了口粥,槐蜜的甜裹着玉米的香,撞得喉咙发疼。
“爸爸,”她咬着筷子抬头,左眉梢的朱砂痣在晨光里泛着淡粉,“昨天小胖说后山有好多槐花,我能去摘吗?”
肖建军的眉立刻皱起来:“最近军区不太平,后山有哨兵巡逻,别乱跑。”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指腹带着枪套的凉意,“要是再发烧——”
“我不去!”肖灵儿赶紧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小虎牙咬着下唇笑,“我就在家属院玩,跟丫蛋跳皮筋。”
肖建军的眉松了点,从口袋里摸出块皱巴巴的冰糖——用旧报纸包着,纸上还沾着点机油。他塞进她手里:“藏好,别让小胖看见。”
冰糖的甜意透过报纸渗出来,肖灵儿攥着它,指甲盖都泛着粉。她看着肖建军转身去拿军帽的背影,突然想起原书里的情节:三天后,敌特“瘦猴”会混进家属院,用炸药炸断边境桥——那座桥是军区的补给线,炸了之后,肖建军要带着兵去抢修,结果被流弹击中,躺了半个月。
颈间的珠子突然烫得厉害,左眉的朱砂痣跳得更急了。
肖灵儿把冰糖塞进裤腰的缝里——那里有个原身藏小玩意儿的暗袋。她盯着窗外的槐树,槐花落进院子里,像撒了把碎雪。
现代的林晚是战术分析师,最擅长的就是“先一步布局”。现在她是肖灵儿,六岁的身体,成人的脑子,还有个能藏东西的空间珠——够了。
粥碗见底时,肖建军已经走到门口。他扶着门框回头,军帽的帽檐压着眉:“要是有人问你爸爸去哪了,就说去操场训练,知道吗?”
肖灵儿赶紧点头,手指却悄悄摸了摸颈间的珠子。阳光穿过珠子,在她掌心里投下片淡蓝的光——像现代军演时,她戴在手腕上的战术表。
“知道啦爸爸!”她晃了晃小腿,笑出小虎牙,“我会乖乖的!”
肖建军的嘴角扯了扯,转身走了。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院子里的槐树沙沙响起来。
肖灵儿立刻爬下炕,跑到桌前。她盯着刚才放玉米饼的地方,默念“取”,下一秒,玉米饼“啪嗒”落在桌上——还是温的。
她的眼睛亮起来。
原书里的肖灵儿,是因为没人管才熬死的。现在她来了,不仅要活着,还要把那些想害肖建军、害军区的人,一个个掀翻在地。
颈间的珠子还在发烫,左眉的朱砂痣跳得欢快。肖灵儿摸着珠子,想起现代时外婆说的话:“这珠子是老辈传下来的,能藏住你想藏的东西——还有你不想说的秘密。”
她把玉米饼重新收进空间珠,又摸了摸裤腰里的冰糖——现在,她有了第一个秘密。
窗外的槐花落得更急了,肖灵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军营。训练的口号声飘过来,带着股子热血的腥气。
三天后,敌特会来。
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