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劈下,裹挟着崩山裂石之势
刀锋凛冽,刮得叶孤城脸颊生疼。
可他,眸光依旧淡然,脚下罡步变幻,身形斜飘而出,如清风般,堪堪避过刀锋。
那刀势,落在望仙阁的琉璃瓦上,
“轰”
一声巨响,瓦片碎裂飞溅,烟尘弥漫。
“空有蛮力,招式呆板!你这刀术恐怕是跟师娘学的吧!”
叶孤城的嘲讽毫不留情。
剑招愈发刁钻,直取她刀路破绽。
“闭上你的狗嘴!”
她怒喝着追砍,却次次被叶孤城轻巧避开。
她的招式,已经渐渐的散乱,气息,也渐渐的紊乱。
叶孤城见时机成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猛地踏前一步,长剑陡然加速,剑光化作一道残影,瞬间缠住沈惊鸿的长刀。
手腕一旋,“咔咔咔”三声,竟将长刀死死锁住。
沈惊鸿奋力抽刀,却发现长刀如同被铁钳夹住,纹丝不动。
天,这是何等惊人剑术?
剑锁长刀!
亘古未有,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抬眸,正对上叶孤城眸子,带着嘲讽和戏谑。
她心一慌,刚要运转灵力挣脱,后腰却被顶住,那是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
“别动。”叶孤城淡淡道,语气带着几分凉意,“再动,可就捅进去了。”
沈惊鸿浑身一僵,只觉后腰的剑尖寒气刺骨,竟不敢再妄动分毫。
她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凤眸中满是羞愤与不甘,胸口剧烈起伏,却偏偏挣脱不得。
“把剑拿开!”她咬牙切齿, 眸光寒彻。
“不是姐们儿?你说啥呢?你来杀我,我就得引颈就戮,我拿下你,就得放你走?你之前抓的人,都这么配合你吗?”叶孤城嗤笑一声,非但没有撤下剑,反而没收了她的刀。
沈惊鸿娇躯绷紧,满眼不甘,却不敢再妄动。
后腰的剑,如同附骨之疽,她能清晰感觉到那剑刃的冰冷。
更能感受到叶孤城那股杀意。
她他呼吸沉重,眼眸快瞪出血来。
怎么会?
明明他的修为比自己低两层,明明自己的刀法很精妙,怎么会败?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东西,此刻碎了一地。
她不怕死,自从加入了执法队,自从成为了队长,她就时刻做好了准备。
但此刻,她非常的不甘心,如果没有被对方激怒,如果用普通的招式和他慢慢磨,最终取胜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叶孤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下来:“沈惊鸿,不不不,现在应该叫你沈麻雀了吧,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出来吧,看见你长得漂亮的份儿上,我会把你的遗言交给你的家人!”
“你……你你,你真敢杀我?你知道杀了我,你会被全城通缉,你会被西域百城通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掉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屠刀吧!”
叶孤城闻言,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他手腕微沉,沈惊鸿只觉后腰又被顶了一下,冰凉的触感穿透衣料,刺得她肌肤一阵战栗,连带着呼吸都乱了节奏。
“全城通缉?西域百城?”他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语气却冷,像淬了冰,
“沈麻雀,你们美女是不是脑袋都有坑?”
叶孤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怒意,“我如果不杀你,你就能放过我吗?
你们执法队的人,都是你这般嘴脸?
拿着百姓供奉的高额俸禄,穿着光鲜亮丽的制服,背地里却搜刮民脂民膏,纵容恶徒横行——真正该杀的,是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他手腕猛地一沉,剑尖几乎要刺破衣衫,沈惊鸿浑身一颤,死死咬着唇,愤怒的盯着叶孤城。
“这几天,火岩城,多少少女失踪?
被邪修掳走,惨遭屠戮奸杀,甚至成为炼药的材料,尸骨无存!
她们的家人哭天抢地,跪在执法队门口哀求,你们在哪?!”
叶孤城的语气如同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恨,“你们那些当差的,躲在望仙阁里饮酒作乐,拿着百姓的血汗钱挥霍,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
你沈惊鸿身为执法队长,除了欺压良善、追杀我这个‘乱民’,还会做什么?!”
他字字如刀,剜着沈惊鸿的心:
“刚才,被抢劫的那个少女,你看见了吗?
她不过是想给病重的老父亲买药,却被两个小混混抢走全部银钱,哭得肝肠寸断!
你知道吗,那小女孩,就是昨晚我从魔窟里拼死救出来的,她几乎被人凌辱,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她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沈麻雀?
你们执法队真的管过正事儿吗?!
我帮百姓清理那些垃圾,替你们擦屁股,你们倒好,反过来要杀我?!”
“你口口声声说法网恢恢,可真正的法网,早就被你们这群上位者败类蛀空了!”
叶孤城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与悲愤,“你以为你是正义的化身?
你不过是个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你引以为傲的刀法,不是用来保护百姓,而是用来对付我这种说实话、做实事的人!
你那些所谓的荣耀与骄傲,全是用百姓的血泪堆起来的,肮脏不堪!”
他手腕再一用力,冰冷的寒意传来,沈惊鸿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滚落,顺着脸颊砸在地上。
她想反驳,不是那样的!
自从十五岁入执法队,她每日天不亮便练刀,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上级派发的任务,她次次冲在最前,抓过盗贼,剿过走私团伙,她克己奉公,从未拿过群众的一文钱,她一直以为,自己守的是律法,护的是百姓。
可叶孤城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剜开她自欺欺人的假象。
那些跪在执法队门口的哭嚎,她不是没听过,只是上司一句“无理取闹的刁民”挡了回去;
那些失踪少女的传闻,她不是没察觉,却被卷宗上“有心人的谣传”的批注搪塞过去。
她以为自己问心无愧,却原来,不过是在为那群尸位素餐的上位者,做着自欺欺人的“正义”。
“我……我没有……”
她声音发颤,眼泪终于绷不住,流了下来,砸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湿痕,“我抓过恶徒,我护过百姓……我没有搜刮民脂,没有纵容恶行……”
“没有?”
叶孤城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将她淹没,“你没亲眼看见,就等于没有?那些被你们推诿、被你们漠视的苦难,就不算苦难?
你穿着执法队的制服,拿着百姓的供奉,却对近在咫尺的黑暗视而不见,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他手腕微微转动,冰凉感在她后腰的皮肉上轻轻划过:
“你以为你严于律己、完成任务就是正义?
你不过是个被驯服的工具!
上级让你杀谁,你就杀谁;
让你抓谁,你就抓谁,从来不会问一句‘为什么’,从来不会想一句‘该不该’!”
“那个被你追杀的我,救了被凌辱的少女;
那个被你视为‘乱民’的我,清理了欺压百姓的混混。
而你这个‘执法队长’,却拿着刀,要杀了真正做事的人——沈惊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引以为傲的‘正义’,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惊鸿浑身颤抖,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她想反驳,却发现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孤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面镜子,照出她的麻木与懦弱,照出她所谓“荣耀”背后的肮脏与不堪。
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骄傲的东西,此刻都成了抽打她的鞭子,让她无地自容。
“你…你不要再说了,你杀了我吧!”沈惊鸿咬着牙,努力的忍着泪水,保持着他最后的尊严。
“如你所愿!”
一股凉意渗透了沈惊鸿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