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调查伊始，证物疑云
凌晨一点的派出所，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诈骗团伙的五个人垂头丧气地被塞进了已经超负荷的羁押室，和之前的窃贼、扒手们作伴，引得里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和骂娘。值班民警忙着办理手续，清点赃物，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红光。
周卫国所长亲自监督着将那一箱箱假保健品和起获的现金登记入库，尤其重点标注了刘大爷那三万块钱，嘱咐明天一早就联系事主来认领。
他忙完这一切，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腰背都有些酸疼，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走到一直等在旁边的林风面前，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却屡创奇迹的下属，眼神复杂无比。
“林风，今天…不，是昨天了…你真是给了我太多惊喜了。”周卫国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充满了感慨，“从锦华小区大案，到积压小案，再到今晚这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你放心，你的能力，你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关于你之前处分的问题，我会重新评估！绝不会让有功之臣受委屈！”
这就是明确的表态了。意味着林风不仅彻底站稳了脚跟，更进入了所长重点保护和支持的名单。
“谢谢周所信任！我只是做了该做的。”林风立正回应，脸上适当地露出感激。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周卫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养足精神，所里以后还得靠你挑大梁呢！”
“是！”林风没有推辞。他确实需要休息，更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计划。
走出派出所大门，凌晨的凉风一吹，让他因为熬夜而有些发胀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街道空旷寂静，只有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
他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双手插兜，慢慢地沿着街边走着。
银行劫案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迫他必须尽快行动。但经过这一天的“高光表现”，他虽然获得了周卫国的信任和一定权限，却也把自己放在了聚光灯下。王斌的敌意几乎毫不掩饰，太多人盯着他，他接下来任何关于“银行劫案”的预警，都必须有更合理、更无法反驳的理由。
直接说“我预知未来”？那只会被当成疯子。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顺理成章”发现劫案线索的契机。
同时，前世那些被陷害的屈辱和疑惑，也从未忘记。那些“失误”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不拔掉这根刺，他永远无法真正安心。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陷害他的那只黑手，与他最终牺牲、以及海哥的悲剧，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
调查，必须开始。
从哪里入手呢？
他的思绪回到了重生醒来的那一刻——副所长王斌正在会议室里，拿着“丢失证物”这件事，对他进行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证物…丢失…
那是一件什么案子来的？他努力回忆着。
对了，是一起普通的街头故意伤害案。两个小混混打架，其中一个用板砖把另一个拍成了轻伤。涉案的板砖作为重要证物，原本应该存放在派出所的证物室里。
而在他值班的那个晚上，这块板砖…不翼而飞了。
正是因为证物丢失，导致案件无法处理，嫌疑人差点逍遥法外，他才背上了第一个重大处分。
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一块沾了血的破板砖，又不是金条，谁会特意来偷？而且偏偏是在他值班的时候丢的？派出所虽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证物室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的大脑如同一个精密的档案库，开始自动调取与前世调查此案相关的所有记忆碎片。
『证物丢失时间：7月10日晚22：00至次日早8：00（林风值班时段）』
『证物室门锁无暴力破坏痕迹。』
『内部监控…对了！当时证物室外的监控探头“恰好”故障维修！』
『值班记录显示，当晚除了林风，只有副所长王斌以“检查安全工作”为由，在晚上23：15分左右进入过派出所内部区域。』
『后续内部调查草草了事，结论指向林风工作疏忽，可能遗忘证物存放位置或被人顺手牵羊，管理责任由林风承担。』
『关键点：那个被打成轻伤的小混混，后来似乎和“黑龙集团”的某个小头目走得挺近…而王斌…』
一条条信息在脑海中浮现，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
王斌有重大嫌疑！
他很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偷偷进入证物室，拿走了那块板砖！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林风！而那个受伤的小混混，或许根本就是和某些人串通好的苦肉计！
动机呢？自己当时只是一个刚来的新人，哪里得罪了他？还是说…自己不经意间，挡了谁的路？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林风的眉头紧紧皱起。前世他懵懂无知，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只觉得是自己倒霉和失误。现在重活一世，再看这些细节，简直是漏洞百出！
必须找到证据！
直接调查王斌？肯定不行。打草惊蛇不说，自己现在也没有那个权限。
他的目光投向了派出所大楼。这个时间，除了值班室，大部分区域都熄灯了。
证物室…或许，现在就是去看看的最好时机？虽然那块板砖肯定早就被处理掉了，但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别的痕迹？比如…王斌当时如果真的进去了，会不会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留下点什么呢？
比如…鞋印？指纹？或者…烟灰？
想到就做！
林风没有回宿舍，而是绕到了派出所的后街。那里有一个侧门，平时运送垃圾或者设备时使用，晚上通常只是从里面闩上，安全级别不高。前世他就知道，所有些老民警熬夜加班累了，会偷偷从那里溜出去抽根烟。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从口袋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这是下午整理积案时，从某个盗窃案证物袋里临时“借用”的，本来是想研究一下开锁手法，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他将铁丝伸进门缝，凭着前世学过的一点皮毛和此刻超强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里面的插销。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插销被拨开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然后又从里面将门轻轻闩上。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凭借着记忆，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朝着证物室的方向摸去。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知道这是在冒险。如果被监控拍到或者被值班人员发现，他根本解释不清半夜溜进派出所的目的。刚刚获得的一点信任可能瞬间崩塌。
但他别无选择。时间不等人，无论是为自己平反，还是为了阻止更大的悲剧，他都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拐过走廊拐角，证物室那扇厚重的铁门就在前方。
门口上方，那个原本应该亮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此刻果然漆黑一片——看来“故障”还没修好。
这更加重了他的怀疑。
他走到证物室门口，没有试图去开那扇坚固的防盗门（他也打不开），而是开始仔细检查门口的地面、门把手、以及旁边的墙壁。
他看得极其仔细，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搜寻。
灰尘…脚印…划痕…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然而，门口每天人来人往，地面被打扫过，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门框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那里积着一点灰尘，通常不会被人注意到。
他踮起脚尖，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
借着安全指示牌微弱的光芒，他看到指尖上，除了灰尘，似乎还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灰色粉末？
这是…
他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特殊的烟草燃烧后的味道。
这不是普通香烟的烟灰！
林风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记得很清楚，副所长王斌，抽的就是一种特定牌子的外国雪茄！而这种雪茄的烟灰，正是这种暗灰色！
王斌果然来过这里！而且就在近期！他在这里抽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