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莹见状，用力拍着她的肩豪气道：
“放心！就算皇兄不理你了，本公主罩着你！御膳房克扣份例找我，哪个嫔妃敢给你脸色看也找我，这后宫里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云芷儿唇角噙着笃定的笑意：“我离失宠还远着呢。陛下不过是在跟我置气罢了，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慕无莹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歪着头将云芷儿上下打量，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来：“怎么会？皇兄还会与人置气？这倒真是闻所未闻。”
“你是不知道，去年有个才人不过打碎了御赐的砚台，当晚就被送去冷宫了。前年还有个李美人，就因为多问了一句政务，直接被贬为庶人。”
“皇兄向来最厌烦嫔妃耍小性子，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气：“那些才人美人的，怎能与我来比？”
她伸手理了理鬓角，眼波流转间自有万种风情：“哎呀，这些闺中相处之道，说了你也不明白。陛下这般，不过是等着我去哄他罢了。”
见慕无莹还要争辩，她索性起身推着小姑娘往门外走：“快回你的公主府去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手，莫要在这儿添乱了。”
慕无莹气得直跺脚，绣鞋在青砖上踩得嗒嗒响：“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要来给你撑腰，你倒要赶我走？”
“云芷儿你忘恩负义！枉我还想着若是皇兄真恼了你，就把你接到公主府去住！”
“走走走——”云芷儿手上又添了几分力道，直接将人推出殿外。
慕无莹气鼓鼓地瞪着她，边走边回头嚷道：“下次你再被皇兄拒之门外，看本公主还管不管你！”
“往后你就算在日头底下晒成干，本公主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砰”的一声，殿门在慕无莹面前合拢。
云芷儿背靠着雕花门板，听着门外渐远的抱怨声，忽然眸光一闪。
*
是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烛芯偶尔噼啪作响，在宣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云芷儿穿着从豆蔻那儿借来的浅碧宫装，刻意将头垂得低低的，迈着碎步走进殿内。
她学着宫女的模样上前斟茶，故意捏着嗓子道：“陛下请用茶。
慕无宸正在翻阅《圣训》，头也不抬地接过茶盏。
才饮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怎么当的差？朕素来要八分烫的茶水，这都凉成七分了。”
云芷儿也不下跪告罪，反而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记得。”
那指尖带着熟悉的温软触感，在帝王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流连。
慕无宸见这胆大包天的宫女竟敢明晃晃勾引自己，正要发作命人将这不知规矩的奴婢拖出去。
却听“哐当”一声，茶盏被打翻，温热的茶水倒在地上，顷刻间漫开一片深色水渍。
“奴婢该死！”那声音慌里慌张，尾音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娇憨。
慕无宸眼底凝起寒霜：“又笨又蠢又爱献媚，连盏茶都端不稳。朕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清那张故作惶恐的小脸，顿时气结，伸手推了下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珠花当即歪向一边：“谁准你来的？”
云芷儿“哎呀”一声，伸手扶正歪斜的发髻，将松脱的珠花重新簪好，笑吟吟道：“陛下不来找臣妾，臣妾只好自己来找陛下呀。”
“若总是矜持等着，陛下与臣妾生分了，臣妾上哪哭去。”
慕无宸今日却不想吃她这套，指着她那身明显不合体的宫女装束：“怎么穿成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云芷儿满不在乎地理了理衣领：“这不就是统一样式的宫女服饰吗？臣妾瞧着挺合身的，是有什么不妥的？”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嗔望向慕无宸：“陛下别跟臣妾怄气了，您怎么这般小气，都气了一整天还在耿耿于怀？多大点事呀，臣妾以后不做不就行了？”
慕无宸见她花言巧语说个没完，狡辩的话一句接一句，身子却始终躲在三步开外不肯近前，不由沉声道：“过来。”
云芷儿歪着头讨价还价：“那陛下先答应不生气。不然臣妾可不敢过去，万一您要罚我呢？”
“行。”慕无宸慕无宸见她仍立在原地不动，索性自己迈开步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到跟前。
用指尖捻起她耳垂上的玛瑙坠子把玩，赤金耳钩在烛光下微微晃动：“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不是还挺能说会道？”
“您不气啦？”云芷儿趁机将身子偎得更近些，软声撒娇。
“今日让臣妾在殿外站了那么久，腿都酸了。平白让贤贵妃看了笑话，臣妾的脸都要丢尽了。”
“您都不知道，贤贵妃带着八个宫女，阵仗大得像是要出征，那排场比皇后还气派呢，就差没在御花园里放鞭炮庆祝了。
不待她说完，慕无宸突然拽着耳坠往下一拉。
那玛瑙坠子连着赤金耳钩，扯得云芷儿耳垂一阵刺痛。
云芷儿被他拉得生疼，连忙捂住双耳：“疼！真的疼！陛下快松手，不许再拉了！”
慕无宸松开手，看着她泛红的耳垂：“活该，现在知道疼了？泡冷水澡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若是真染上风寒，有你受的。”
云芷儿揉着发红的耳朵，委屈地撇嘴：“臣妾知错了，臣妾就是太想见陛下了，这才一时糊涂。”
慕无宸正要问她错在何处，她便抢先抬起水盈盈的眸子：“臣妾不该欺君罔上，更不该用苦肉计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