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彻的指尖微微颤抖,那张用特殊药水浸泡后重获新生的照片,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光谱分析仪冰冷的数据旁边,是母亲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笔迹,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决绝。
照片中,三代猿飞日斩与志村团藏如两尊门神,面无表情地立于两侧,而他们的中心,那个被他们牢牢钳制的女人——林羽的母亲,怀中抱着的,竟不是他。
那个面容模糊的女童,如一个幽灵,在三十年的时光尘埃中,第一次露出了轮廓。
“宇智波千穗。”风间彻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从堆积如山的失踪人口档案中,抽出了那份早已泛黄的卷宗,“前任族长宇智波富岳的亲侄女,被誉为‘瞬身止水’之后最具天赋的幻术奇才,明砚大人的关门弟子。官方记录……任务中为保护村子,与叛忍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多么完美的借口。
然而,在木叶最深处的“活体档案库”里,一个代号为“千穗”的脑波信号,三十年来,从未真正断绝。
它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
林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那焦黑碳化的痕迹,目光深邃如渊。
他没有看风间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他们烧掉的,从来不是什么温情的记忆……他们想烧断的,是这条证据链的第一环。”
要让灰烬开口说话,唯有共鸣。
一场名为“灰烬共鸣”的秘密仪式,在林羽的授意下迅速展开。
觉醒者们化整为零,如幽灵般渗透进木叶的各个角落。
有人从火影办公室的废弃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收集到几缕残留的纤维;有人通过接触当年负责清扫的女仆后人,从她们代代相传的旧物中,提取出微不可察的气息残留。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物件,被一一带回宇智波祠堂的地窖,共同构建起一个微缩的、独属于三十年前那个瞬间的共感场域。
当夜,地窖内烛火摇曳,十七名精神力最强的觉醒者围坐一圈,将那张复原的照片郑重地置于中央的古朴铜盘之上。
空气压抑得近乎凝固,每个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林羽坐在主位,缓缓闭上了左眼。
他仅存的右眼中,那神秘的闭环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旋转着,流淌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光。
他将心网凝聚成一根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向照片上那凝固的时光。
“渗透。”
刹那间,一股混杂着滔天悔恨与极致恐惧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三十年的阻隔,轰然灌入在场所有人的意识!
画面支离破碎,却又无比清晰——
年轻的三代火影猿飞日斩,身穿御神袍,手中却紧紧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他就站在一扇厚重的密室石门前,眼神痛苦而挣扎。
门内,阴影幢幢,志村团藏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一闪而过,他正粗暴地将一个已经昏迷的少女拖向地牢更深、更黑暗的所在。
“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母亲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死死拽住三代的衣角,“你们要扼杀的,是那个该死的自治理念,而不是一个流着宇智波血脉的孩子!”
画面戛然而止,情绪的余波却让在场的十七名觉醒者脸色惨白,其中几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风间彻,”林羽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而沉稳,“将这段情绪回响,转译成最客观的文字叙事,附上精确的时间线对照表。”
风间彻强忍着脑中的刺痛,双手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很快,一份完整的报告生成——宇智波千穗的“任务殉职”日期,与《宇智波自治草案》第一次被提交至火影厅、并被当场驳回的日子,是同一天。
林羽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有亲自出面。
那份足以颠覆木叶历史的资料,被匿名抄送给了木叶五大商盟理事会、忍校心理学高级讲师团,以及在村民中极具威望的退役上忍协会。
邮件的末尾,只附上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们所敬重的那位英雄,也曾亲手为木叶关上了一扇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
舆论的发酵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
几天后,发行量最大的《木叶晨报》头版,刊出了一篇措辞尖锐的社评,标题赫然是——“当忠诚成为一块遮羞布,谁来审判过去的血?”
根部的反扑,比预想中来得更阴险。
一名伪装成医疗顾问、慈眉善目的老者,开始频繁出入觉醒者家属的聚集区。
他声称自己掌握了独家的“共感脱敏疗法”,可以帮助那些被情绪困扰的家人摆脱痛苦。
没有人知道,他随身携带的药箱里,装满了能永久性损伤精神链接的微量神经抑制剂。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风间彻的天网监控之下。
他与地下据点联络的每一句暗语,都被截获并破译。
林羽将计就计,布下了一个反向陷阱。
一名觉醒程度极深、对情绪控制已颇具心得的宇智波少年,在林羽的授意下,假意接受了“治疗”。
就在那名老者抽出针管,将抑制剂注入少年手臂的瞬间,少年眼中精光一闪,早已蓄势待发的被动共鸣,骤然启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的忍术对决。
那名根部老者只是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从他胸口炸开。
他的眼前,不再是宇智波少年平静的脸,而是铺天盖地的白,是漫天飞舞的纸钱,是他自己儿子葬礼的画面!
那个在早年执行根部内部清洗令时,被他亲手“处理”掉的儿子!
“啊——!”老者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丢掉针管,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当场崩溃跪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我不该!我不该听那个混蛋的命令杀人!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周围“恰好”路过的围观群众,纷纷举起了便携录影设备。
这段视频,连同老者那句信息量巨大的忏悔,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木叶的大街小巷。
根部,再一次以一种极其耻辱的方式,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当晚,宇智波祠堂内。
林羽独自静坐,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以那十七人为核心,散布在族地各处的四十九名觉醒者的心跳节奏,正跨越物理距离,开始自发地同步、共振,最终汇合成一种稳定而强大的节律。
这节律,宛如一颗巨大的心脏在搏动,充满了生命力。
共感之种,开始生根发芽了。
“哥。”林羽低声唤道。
黑暗中,宇智波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
“娘留下的,不只是这张照片……”林羽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际,“她还留下了一个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被摩挲得边角泛黄的地图,在桌上缓缓展开。
那正是母亲生前最常去的、位于火之国边境的一处偏僻山谷。
林羽的指尖,在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上轻轻一点:“如果‘共感之-种’真的被埋下,需要一个地方让它发芽……那就一定是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右眼的闭环纹路在黑暗中骤然一闪,一抹微光投射在空气中,竟短暂地映出了一道虚幻的影像——幽深寂静的山谷深处,一座孤零零的石碑静静矗立,风雨侵蚀的碑面上,赫然刻着半个与他眼中符号一模一样的闭环!
而就在这道影像闪现的同一时刻,远在木叶中心,火影楼最底层、戒备最森严的S级保险库内,其中一个尘封了三十年的保险柜,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竟自动弹开了柜门。
一本封面呈暗红色的厚重日志,在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下,无声地从柜中滑出,落在了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日志的扉页上,一行用鲜血写就的字迹,在黑暗中显得触目惊心:
“守门人名录·续编——持有者:宇智波千穗。”
林羽猛地抬起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眼中那道虚幻的影像瞬间消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千穗是“守门人”,那本名录,必然记录着无法想象的秘密。
它绝不能落在团藏或者三代的手里!
他看向身侧,声音急促而决绝:“风间彻,去火影厅旧档案科,把属于宇智波的‘门’,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