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炸开的瞬间,姜小葵张嘴要喊第三遍。
可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她整个人被金焰推着往后飞,撞上墙壁。砖石碎裂,粉尘扑了满脸。她抬手抹了一把,指尖沾了血和灰,嘴里一股铁锈味。
头顶的裂缝还在扩大,碎石不断砸下。一道气流从破口冲出,卷起尘土,在空中扭成旋涡。
小林躺在两步远的地方,铜匣压在身下,眼睛闭着,肩膀上的布条已经黑了大半。
姜小葵撑地想爬,右臂一软,差点栽回去。她低头看,鎏金战甲裂了十几道缝,有些地方直接剥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
她咬牙,把青铜碎片按进掌心。
一阵刺痛传来,碎片边缘像是活的一样,往她肉里钻。她闷哼一声,硬是没松手。
碎片表面的刻痕开始发烫,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纹突然扩张,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手臂往上冲,直奔胸口。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热流搅了一下。
“还不行……”她低声说,“再撑一下。”
她把锅铲残片捡起来,断口朝天,插进地上裂开的缝隙里。碎片贴在铲柄断裂处,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像是水滴进了热油。
金光从接缝处冒出来,顺着铲柄往上爬。
她双手按住碎片,把最后一点力气压进去。
轰——
头顶的旋涡突然变大,气流炸开,吹得人睁不开眼。几块坠落的大石被掀飞,砸向两侧墙壁,发出巨响。
三个黑袍人刚从瓦砾里爬出来,被这阵风直接掀翻。骨杖脱手,其中一人撞上墙,头一歪,不动了。
剩下的两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还没站稳,旋涡中心就降下一道光柱,正打在他们中间。
地面炸开,两人被气浪掀出去,滚了几圈,躺在碎石堆里抽搐。
姜小葵喘得厉害,额头全是汗,混着血往下流。
她转头看小林。
人还在原地,但手指动了一下。
她拖着腿爬过去,一把拽起小林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抓起铜匣塞进对方怀里。
“别松手。”她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小林眼皮颤了颤,没睁眼,但手慢慢收紧,抱住了铜匣。
姜小葵抬头看那道气流通道。它已经开始缩小,边缘的砖石不断剥落,眼看就要彻底塌了。
她把小林往上扶了扶,深吸一口气,迈步冲向旋涡。
刚跑两步,背后一阵寒意。
她侧身一闪,一道灰雾擦着她后背划过,布条撕开一条口子,皮肉翻卷,血立刻涌了出来。
最后一个黑袍人站在废墟上,骨杖尖端还冒着烟。他脸色发青,嘴角有黑血,但眼睛死死盯着她。
姜小葵没停下,抱着小林一头扎进气流里。
狂风扑面,耳朵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磨盘,骨头都在抖。小林在她肩上晃了一下,差点滑下去,她赶紧用下巴顶住对方脑袋,死死夹住。
头顶越来越亮。
她眯着眼看,通道尽头是个洞口,外面是夜空。
快到了。
身后传来一声嘶吼,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声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追不上来了。
眼前一空,两人摔出洞口,滚在地上。
冷风扑来,带着草木的气息。
她仰面躺着,胸口起伏,半天动不了。
小林咳了一声,终于睁开眼。
“我们……出来了?”她声音很轻。
姜小葵没答,只是抬起手,看了看还攥在掌心的青铜碎片。
它比之前更烫了,裂纹更深,像是随时会碎成粉末。
她把它塞进怀里,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个荒坡,杂草长得比人高,远处有火光,应该是黑风寨据点。近处散落着几块碎石,还有半截烧焦的木头。
她低头看小林。
小姑娘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肩膀上的伤还在渗血。但她眼神清醒,正盯着自己。
“还能走吗?”姜小葵问。
小林试了试,左腿一用力就疼得皱眉,“勉强……能挪。”
姜小葵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坡下。黑影连成一片,看不清路。
她把碎片拿出来,贴在唇边,低声念了几句。碎片微微发亮,像萤火虫那样闪了一下。
借着这点光,她看清了坡下的地形。一条小路绕过山脚,通向远处的树林。
“走那边。”她说,指了指。
小林点头,撑着地要起来。可刚动一下,身子一软,又倒了。
姜小葵叹了口气,弯腰把她背起来。
小林吓了一跳,“你受伤了,我不能……”
“少废话。”姜小葵调整了下姿势,“你要是掉队,我会把你丢在路边喂野狗。”
小林愣了下,忍不住笑了,随即又疼得吸气。
姜小葵迈步下坡,脚下一滑,踩到块松动的石头。她稳住身体,继续走。
身后,那座密室彻底塌了。轰隆一声,整片山体都震了一下,灰尘腾起老高。
她没回头。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
怀里小林呼吸变得急促,身子发烫。
她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烫得吓人。
“发烧了?”她皱眉。
小林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姜小葵加快脚步,可每走一步,右眼尾的朱砂痣就跳一下,像是有人拿针扎她。
她知道这是仙气反噬的征兆。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撑不到天亮。
她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碎片。
它还在发烫,热度比刚才更高。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一出口,体内就涌起一股热流。
不是那种温和的暖意,而是像开水灌进血管,冲得她脑门一晕。
但她感觉到力气回来了。
她咬牙,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某种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停下,侧耳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从山坡上传来,像是有人拖着东西在爬。
她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照在废墟上,一个人影正从碎石堆里往外爬。披着黑袍,手里抓着半截骨杖,另一只手撑地,动作僵硬。
是那个最后追出来的黑袍人。
他还活着。
姜小葵没多看,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两步,怀里小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她脖子上,温的。
她停住。
小林呼吸越来越弱,身子软了下去。
姜小葵拍了下她脸,“醒醒!别睡!”
没反应。
她抬头看前方,路还很长,树林远得很。
她低头看怀里的碎片。
裂纹更多了。
她知道再用一次,这块碎片可能就废了。
可她还是把它举到嘴边。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她开口,声音不大,“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金光从她身上冒出来,照得荒草发亮。
她背着小林,一步步往下走。
背后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