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啪嗒。”
乔静如的笔从指间滑落，摔在地板上，她却恍若未闻，只是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梅梓。
“我……听错了？姓张的……举报了我们？”
梅梓没有作声，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降至冰点。
她预判了张建华会动手，却没料到，这条老狗不仅反咬，而且第一口就奔着喉咙来！
实名举报！窃取科研成果！恶意串通！
字字都是杀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师生纠纷，这是要把齐千帆和拾光者工作室直接钉死在学术不端和商业犯罪的耻辱柱上。一旦罪名成立，齐千帆面临的将不只是开除，更是牢狱之灾。而拾光者，一旦背上“窃取高校成果”的黑锅，在这个行业内将永无翻身之日。
“王八蛋！”
乔静如气得浑身发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好快的刀！我们前脚签约，他后脚举报！他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杀招！”
“他不需要临时起意。”梅梓的声音冷硬如铁，“他从一开始，就铺好了两条路。”
乔静如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偷代码是他的A计划。一旦A计划失败，就立刻启动b计划。”梅梓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早就把‘幻镜’包装成了他自己的项目。只要我们敢动，他就反咬我们是窃贼，偷走了‘学校的’科研成果。”
梅梓一字一顿，强调着最后几个字。
“如此一来，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偷成了，他拿走一千万美金；偷不成，他把项目献给学校，再运作‘技术转让’卖给苍穹科技，照样名利双收。”
乔静如听得手脚冰凉：“那我们怎么办？明天去对质？学校那边肯定会偏袒他一个副院长！”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齐千帆，身体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想不明白，那个传道受业解惑了三年的导师，为何要用如此歹毒的方式，将他的人生推入深渊。
他的嘴唇失了血色，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梅梓忏悔：“是我……是我把麻烦带给了公司……对不起……”
他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屈辱而僵直，声音沙哑：“这个项目……如果能让公司脱身……我……”
“闭嘴！”
梅梓厉声打断，一个眼神就将他后面的话钉死在喉咙里。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重重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齐千帆，给我抬起头！这不是你的错，是豺狼已经堵在门口，要撕碎我们所有人！你现在该想的不是引颈就戮，而是磨利你的爪牙，跟我一起，把他们打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刺醒了齐千帆麻痹的神经。
“‘幻镜’是你的心血，现在有人要夺走它，还要给你扣上小偷的帽子！你甘心吗？！”
“不甘心！”
齐千帆终于吼了出来，胸中积郁的屈辱与怒火在瞬间喷发，眼眶赤红。
“对！就是不甘心！”梅梓的手加重了力道，“不甘心，就别像个懦夫一样掉眼泪！从现在起，你不是什么学生，你就是‘幻镜’的父亲！你的代码，就是你的武器！明天，我们不是去接受审判，是去宣战！你，和我，并肩作战，明白吗！”
齐千帆注视着梅梓，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所有的恐惧、退缩和绝望，都被一种更为滚烫的战意所取代。
“……明白！”
梅梓松开他，转瞬间又恢复了那种运筹帷幄的绝对冷静。
她看向乔静如，语速极快地发出指令：
“静如，马上联系方淮律师，通报全部情况。让他准备好所有法律文件和应对预案，一小时后，我要看到方案。”
“好！”乔静如立刻拨出电话。
“第二，原定舆论计划，即刻启动，火力加倍！”梅梓的唇角扬起一抹锋利的弧度，“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媒体，科技、财经、门户网站，一个都不能少！就说我们拾光者投资，发掘了一位计算机天才和他足以颠覆行业的图形引擎！我们将为此成立新公司，首轮注资五百万！”
“五百万？”乔静如拨号的动作一顿，倒抽一口凉气，“现在官宣？这……”
“就要现在！”梅梓斩钉截铁，“我要在明天上午十点，他们开会之前，让这条新闻淹没互联网！我要让A大的校领导们，在走进会议室之前，先被‘天才少年齐千帆’和他的‘幻镜’引擎刷屏！”
“我要让他们自己掂量，是保一个劣迹败露的副院长，还是保一个能给学校带来巨大声誉的天才和他的明星项目！”
乔静如的血液彻底沸腾了，她重重点头：“明白！我马上去办！就算把他们的服务器搞瘫，也一定办到！”
话音未落，她已如旋风般冲出办公室，门外传来她急切而坚定的声音：“喂，方律师吗？对，出事了……”
办公室内，重归安静。
齐千帆已坐回电脑前，双手悬在键盘上，他看向梅梓，眼神里还残存着一丝激荡后的不确定。
梅梓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
“张建华想用‘学校’这张大牌压死我们。”
她顿了顿，声音平静却淬着狠意。
“那我们就把桌子掀了，让所有人都上桌，看看谁的牌更大。”
她指了指齐千帆的屏幕。
“现在，把‘幻镜’从诞生之初到今天，所有的开发日志、代码版本记录、时间戳……所有能证明它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证据，全部整理出来，一个字节都不能漏。”
“明天，我要用这些，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在张建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