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诛魔殿灵峰之巅。
林枫闭关静室上空,原本氤氲的混沌之气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道凝练的灰色光柱,贯入静室之中。光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方才缓缓散去。静室石门无声滑开,林枫缓步走出。
他气息愈发内敛,眸中混沌生灭的景象已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化神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更重要的是,他对九玄塔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师尊。”早已等候在外的阿牛恭敬行礼。此刻的阿牛,经过混沌气息的潜移默化与自身苦修,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周身雷光圆融内敛,眉心的雷纹愈发清晰,隐隐有向大道符文演化的趋势,气度沉稳,已非昔日少年。
“嗯,进境不错。”林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阿牛,便知其根基扎实,雷灵根中的那丝混沌意境也已初步融合,心中略感欣慰。“宗门近日可有事端?”
“回师尊,一切安好。各派使者前来拜访的依旧不少,但皆由宗主和赵师祖应对。巡天司玄机老祖前日传讯,言及界域壁垒近期波动异常,似有微弱的空间涟漪自极西之地传来,性质不明,请师尊出关后留意。”阿牛条理清晰地回禀。
“极西之地…空间涟漪?”林枫目光微凝。界域之战刚平息不久,任何异常都需警惕。他心念一动,神识沉入丹田,与九玄塔沟通。
塔身温润,光华流转。当林枫将“极西之地”、“空间涟漪”的意念传递过去时,九玄塔微微一震,塔顶混沌珠中,竟浮现出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星图碎片!星图指向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坐标,同时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感——并非敌意,也非幽冥气息,而是一种…同源相引的呼唤!
“是…其他碎片?”林枫心中一震!九玄塔(源塔)果然不止一块碎片流落在外!这感应虽微弱,但确凿无疑,指向极西之地某个隐秘所在!
他立刻通过巡天令联系玄机老祖,详细询问那空间涟漪的细节。
水镜中,玄机老祖虚影浮现,神色凝重:“林道友,你出关得正好。那涟漪极其隐晦,若非总殿‘观天镜’近期修复,几不可察。其波动特性…非比寻常,不似自然现象,也非幽冥之力,倒像是…某种古老的跨界传送阵残余波动,且其能量属性,与道友你的混沌气息,有几分隐约的相似之处!”
此言与九玄塔的感应相互印证!林枫心中了然,那极西之地,恐怕存在着一处与源塔碎片相关的远古遗迹或传送点!
“老祖可知极西之地有何特异之处?”林枫问道。
玄机老祖沉吟道:“极西乃‘万寂坟场’所在,相传是上古仙魔大战的一处主战场遗迹,空间结构极其脆弱,遍布死亡陷阱与时空裂缝,自古便是绝地,罕有人至。近万年来,更是死寂一片,连魔修都不愿踏足。若真有异常,源头必在彼处。”
万寂坟场…林枫记下这个名字。风险与机遇并存,此地必须一探。
正当他准备详细筹划时,怀中另一枚用于与幽姬单向联系的古老符石忽然传来微弱波动。神识沉入,一段断断续续的信息传来:
“林…道友…小心…尊者…未死…其…分身…潜伏…各界…寻…‘钥匙’…‘星陨阁’…或知…碎片…下落…”
信息到此中断,符石光芒黯淡,显然幽姬传递此讯息冒了极大风险,且可能身处险境。
幽冥尊者未死,分身潜伏各界继续寻找“钥匙”(道种),这点林枫早有预料。但“星陨阁”…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听幽姬之意,这个势力可能知晓源塔其他碎片的下落?
林枫将此事告知玄机老祖。玄机老祖闻言,脸色微变:“星陨阁?此名老夫似在宗门最古老的秘典中见过只言片语,传闻是比上古更久远的‘星界王朝’遗留在本界的观测者,极其神秘,几乎不与外界往来,其阁址飘忽不定,没想到竟真的存在…若他们知晓源塔碎片之事,倒也不无可能。”
线索逐渐清晰:极西万寂坟场的异常波动,可能指向一处远古遗迹或传送阵,与源塔碎片相关;而神秘势力“星陨阁”,也可能掌握着碎片的信息。
“看来,这万寂坟场,是非去不可了。”林枫下定决心。提升实力迫在眉睫,九玄塔的完全复苏是关键。他转向阿牛:“我需外出一段时日,前往极西之地。你留守宗门,潜心修炼,稳固境界。若有要事,可通过诛魔殿核心符阵联系我。”
“弟子遵命!”阿牛肃然应道,眼中虽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信任,“师尊万事小心!”
林枫点头,又交代了赵千钧与云岚宗主几句,便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透明的流光,施展混沌大挪移,朝着极西方向遁去。
化神之后,遁速何其之快。不过数日,林枫已穿越广袤人族疆域,抵达大陆极西边缘。眼前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只见大地至此仿佛被硬生生切断,前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星辰碎片、破碎的大陆板块、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巨大骸骨和兵器残骸。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密布,死寂的罡风呼啸,偶尔有诡异的能量乱流爆发,湮灭一切。这里灵气稀薄近乎于无,弥漫着浓郁的死亡与毁灭气息,正是万寂坟场!
林枫收敛气息,将混沌神域收缩至体表,小心翼翼踏入这片绝地。凭借九玄塔的感应,他朝着共鸣传来的方向深入。
坟场内部比外界所见更为凶险。时空错乱,有时一步踏出,可能已跨越千里,有时却又似在原地打转。残存的古阵杀机、游荡的虚空妖兽、以及那些上古强者的不屈战魂执念,皆可致命。林枫全神贯注,凭借混沌神域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和九玄塔的指引,一次次化险为夷。
如此前行月余,跨越了不知多少险阻,九玄塔的共鸣越来越清晰。终于,在一片由无数星辰核心堆积而成的巨大废墟中央,他看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半埋在废墟下的残破祭坛,样式古朴苍凉,与他在异界和幽冥深渊所见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材质是一种暗淡无光的黑色石头,上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星辰符文。祭坛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与九玄塔的塔基隐隐契合!
而引起空间涟漪的,正是祭坛上空,一道细微的、不断明灭的虚空裂痕,裂痕中,有微弱的星光透出,似乎连接着某个极其遥远的所在。
“就是这里!”林枫心中一定。他仔细探查四周,确认暂无危险,便走上前去。
当他靠近祭坛时,九玄塔震动得越发剧烈。他尝试将一丝混沌之气注入祭坛。
“嗡——”
祭坛上的星辰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朦胧的星辉。同时,祭坛前方,一块半人高的残破石碑从虚空中缓缓浮现。碑上刻着一种非图非文的奇异符号,但林枫通过九玄塔,却能理解其意:
“星路飘零,塔碎界崩。遗泽在此,待有缘人。然欲得之,需过‘星陨试炼’,承其因果,担其重任。——星陨阁留。”
星陨试炼?因果重任?林枫沉吟。看来,想要得到这里的线索或碎片,并非易事。这星陨阁,似乎是在筛选传承者。
他正欲仔细研究石碑,忽然心生警兆!混沌神域感应到,一股极其隐蔽且强大的气息,正从远处急速逼近!其气息阴冷诡异,与幽冥同源,却又更加精纯古老!
“幽冥尊者的手下?还是…其他觊觎者?”
林枫瞬间隐匿身形,融入废墟阴影之中,目光冷冽地望向气息来源方向。
看来,这万寂坟场,并非只有他一个访客。一场新的风波,即将在这上古战场遗迹中掀起。
(第五卷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