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然做出,心便如同卸下了万钧重担。罗奇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带着那枚盛放着幽影核心的特制装置,来到了星尘号的格纳库。一艘经过改装、线条流畅的小型高速舰“远星号”(与之前货船同名,或许是船长为了纪念)已经准备就绪,它将承载着最后的传奇,驶向未知的深空。
他没有携带任何象征权力或荣誉的物品,只有简单的行囊,以及怀中那微光流转的核心。然而,一些感知敏锐的、与他命运深深交织的故人,依旧来到了这最后的送行之地。
第一个到来的是墨轻尘。他依旧坐在轮椅上,由一名墨家子弟推着。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眉宇间的疲惫与沧桑却难以抹去。他来到罗奇面前,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伸出了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罗奇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者,这位在他最迷茫时给予他庇护和理念的引路人,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他伸出手,与墨轻尘紧紧相握。那力度,传递着无需言语的信任与告别。
“天工坊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墨轻尘的声音低沉而真诚,“累了,就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罗奇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墨大家,保重。新的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基石。”
“基石……”墨轻尘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我们会尽力。倒是你,前路漫漫,星海无垠。”他目光落在罗奇怀中的核心上,“照顾好它,也照顾好自己。”
第二个出现的是欧文博士的全息影像。老科学家的虚拟身影显得有些闪烁不定,似乎正在遥远的实验室中进行着某项紧要的工作。
“通讯干扰有点严重,长话短说,罗奇。”欧文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急切和专注,“我给你发了一份加密数据包,里面是我对神骸能量惰性化处理和林薇谐振理论的一些最新推演,或许对你们……嗯,‘旅行’有用。”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宇宙很大,奥秘无穷。替我多看看,遇到什么有趣的现象,记得传数据回来!”
罗奇看着这位亦正亦邪、却始终走在追寻真理道路上的老科学家,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定。谢谢您,博士。”
“谢什么,”欧文摆摆手,“是我该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理论与现实结合后,所能诞生的……奇迹。去吧,孩子,去书写属于你们自己的故事。”
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是几位hLF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他们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眼神却无比坚定。他们来到罗奇面前,有些拘谨,却又充满敬意。
“罗奇先生!”为首的士兵鼓起勇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们……我们不知道您要去哪里,但我们想告诉您!无论您在哪里,只要您一声召唤,我们hLF的兄弟,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罗奇看着这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用生命践行信念的战士们,心中暖流涌动。他抬手,回了一个不算标准、却足够郑重的军礼。
“未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他看着他们的眼睛,“记住你们战斗的初衷,不是为了某个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像你们一样,有尊严地活着,自由地选择。”
士兵们重重地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告别的话语总是有限。该来的来了,该说的也说了。
罗奇最后看了一眼星尘号熟悉的格纳库,看了一眼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然后毅然转身,踏上了“远星号”的舷梯。
舱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过往的一切。
小型舰船轻盈地滑出格纳库,调整方向,引擎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在它即将加速,投入无垠星海的刹那,罗奇通过公共频道,发出了最后一道简短、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讯息,传向了身后那个正在新生的文明:
“前行,勿念。”
“远星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璀璨的星河背景之中。
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一个时代的传说,和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