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下方还附着报告的 pdF 下载链接，点击量已经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突破了六万。
“先生，打开了。”
格雷格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把鼠标移到链接上，回头看向老巴。
老巴放下听筒，快步走到电脑前，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pdF 文档加载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铺满了屏幕。
一页，两页，三页…… 老巴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屏幕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他的脸色变得白地吓人，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溢出。
“老巴？老巴你在听吗？”
听筒里传来老罗的呼喊。
“你看到报告里的定性了吗？
宋氏直接说富国银行的行为是监守自盗，还发了资金安全预警，让持有富国银行股票和存款的民众赶紧自查！”
“宋天耀阴狠啊，他故意在这个时候向富国银行发难。”
“这一下，明天后天两天休市，足够恐慌发酵了！”
老巴猛地回过神，抓起听筒，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看到了……那些数据……那些案例……是真的？”他已经乱了阵脚，并不是失去了判别能力是心中还残留着一丝侥幸。
“肯定是真的！”
老罗的声音斩钉截铁：“四十页的报告，要伪造这么多细节，这么多内部证据，根本不可能！”
“而且宋氏敢公开放出来，肯定已经核实过无数遍了！”
“老巴，你重仓富国银行的事，华尔街谁不知道？你前前后后投了多少？四十亿？还是五十亿？”
老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1986年左右，他看中富国银行的稳定股息，斥资两亿美元买入股票。在此后每年都会加仓，特别是在次贷危机爆发后，他对富国银行追加了二十亿美元的融资，一跃成为富国银行最大的私募股东。
最近一阵子富国银行股价稳步上涨，他的持仓市值终于突破了120亿美元，几乎占了他投资公司总资产的五分之一。
“……一百二十亿市值！”索罗斯也微微咂舌，他更擅长逆市投机，远没有老巴的身家。
老巴的声音沙哑道：“现在……现在要是抛，根本没人接盘。”
“就是啊！”
老罗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明天周六，股市休市，后天周日，整整三天两夜！恐慌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周一开盘，所有持有富国银行股票的人都会疯狂抛售，到时候股价肯定悬崖式暴跌，你想撤都撤不出来！而且……”
老罗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凝重：“老巴，我总觉得，宋天耀这次针对的不只是富国银行。”
“你想想，你是富国银行的大股东，富国银行倒了，你的投资公司肯定会受重创。”
“他这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来的……”
老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终于明白了，宋天耀之前的安静，根本不是销声匿迹，而是在暗处收集富国银行的黑料，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这个对手，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然后用最狠的方式捅下去。
“该死的富国银行！”
老巴猛地低吼一声，一把将听筒摔在办公桌上，听筒 “哐当” 一声弹开，里面还传来老罗焦急的呼喊，却被他彻底无视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
那里放着一根他珍藏的高尔夫球杆，胡桃木的杆身，镀金的杆头，是他去年在苏格兰公开赛上赢来的。
平时宝贝得不行，每次用后都会仔细擦拭保养。
可现在，这根球杆在他眼里，成了唯一的发泄对象。
老巴几步冲过去，一把抄起高尔夫球杆，转身就朝着电脑屏幕挥了过去！
“哐——”
清脆的碎裂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玻璃屏幕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五颜六色的光斑在裂缝中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黑了下去。
碎片飞溅到桌面上，划破了那份还没看完的做空报告打印件。
格雷格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他从来没见过老板这样失控。
“该死的！该死的！”
老巴还不解气，又举起球杆，对着键盘狠狠砸了下去。
塑料键盘瞬间被砸得变形，按键飞溅得到处都是。
他再挥杆，砸向鼠标，砸向显示器底座，直到球杆的杆头都被砸得变了形，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高尔夫球杆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老巴瘫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撑着头，指缝间露出他苍白的额头。
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西装上沾了不少电脑碎片，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歪到了一边。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电脑屏幕、变形的键盘、散落的按键、被划破的报告……只有另一台老式电话还在“铃铃铃”地响着，却没人再去接。
“格雷格！”
“你现在，立刻，马上让公关部动起来！
论坛上所有关于宋氏那份报告的帖子，一条都不能留！”
“不管是本土的金融圈论坛，还是海外的华尔街见闻，有多少钱都给我砸进去，我要让这份报告在网络上彻底消失，连个截图的痕迹都别剩下！”
老巴红着脸朝格雷格命令道，语气满是怒气。
格雷格轻声确认：“老板，公关费的上限需要设定吗？有些海外论坛的管理员狮子大开口，可能要比平时多三倍的费用。”
“上限？”
老巴猛地一拍桌子：“没有上限！只要能删干净，哪怕把这个季度的公关预算全花光都可以！” 他顿了顿，胸口还在起伏。
他此刻又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还有，立刻给富国银行的总裁打个电话，告诉他，现在什么都别做，别发声明，别接受采访，更别想着反驳宋氏。”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压下舆论发酵，不是逞口舌之快！”
格雷格心里立马明白了老板的想法。
“老板，您是怕富国银行现在站出来否认，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现在网上的讨论已经够多了，大家都在猜宋氏那份报告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富国银行主动跳出来，反而会让网友觉得肯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这么急着否认，到时候舆论只会更乱。”
“还算你脑子清楚。”
老巴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就是这个道理。”
“宋天耀那小子就是想引我们出手，我们越沉得住气。”
“只要能将帖子删光压下舆论，他手里的报告就像个没人理的笑话。”
“你赶紧去办，办得越快越好，别出任何岔子。”
“好的老板，我现在就去联系公关部和富国银行那边，半小时后给您汇报进展。”
格雷格合上笔记本，微微躬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的脚步很快，才走出了办公室不久，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格雷格皱了皱眉，还以为是公关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接起电话时语气还带着几分不耐烦。“怎么了？我不是说过，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则别在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吗？”
可电话那头的下属声音却带着哭腔：
“格雷格先生！出事了！是富国银行那边！”
“就在您去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富国银行的公关部突然联系了好几家媒体，《金融时报》、《纽约邮报》还有本地的 wAbc 电视台。”
“他们的总裁都亲自出面接受采访了！”
“你说什么？”
格雷格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富国总裁的行长是疯了吗？”
“我刚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别乱动，他怎么反而主动找媒体了？”
“不止啊！”
下属的声音更急了。
“富国的总裁在采访里说，宋氏集团那份报告全是子虚乌有，是恶意诽谤。”
“还说要马上委托律师事务所，对宋氏集团提起公诉。”
“要告他们损害富国银行的商业信誉！
现在已经有媒体开始直播片段了，网上已经炸锅了！”
格雷格挂了电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知道富国银行的高管们因为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已经六神无主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了。
他挂断电话立马转身就往老巴的办公桌跑，脚步踉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先生……先生！出事了！”
格雷格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上，大口喘着气，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无语。
“就在我刚走到电梯口，总裁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富国银行那边，他们总裁亲自接受媒体采访了！”
“还说……还说宋氏的指控是子虚乌有，要对宋氏提起公诉！”
“你说什么？”
老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猛地一黑。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缓了一会他的耳边还在嗡嗡作响。
格雷格的话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传过来，模糊又刺耳。
等他缓过来后才道：“富国……他们疯了吗？”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们别乱动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打电话！”
格雷格急忙解释，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我刚接完您的命令，转身就被总裁办秘书的电话叫住了，他们那边动作太快了，已经被击中了痛脚彻底乱了阵脚！”
老巴靠在办公桌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胸口的憋闷感却越来越重。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越想越觉得绝望。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睁开眼，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懊恼。
“富国总裁这个猪队友，他以为站出来辟谣就能扭转局面？”
“他这是主动给宋天耀送大新闻！”
“等着吧！明天一早，所有报纸的头版、网站的头条，肯定全是富国银行总裁辟谣，指控宋氏集团诽谤。”
“他这不是把刀递到宋天耀手里吗？宋天耀要的就是这个热度！”
说着，老巴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格雷格一看这情况，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扶他。
“老板！您没事吧？我马上叫医生！”
“别叫！”
老巴猛地睁开眼，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准叫医生！谁都不能知道！”
他指了指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有个银色的药盒，你帮我拿出来，给我一颗药丸。”
格雷格不敢耽误，连忙蹲下身，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一个刻着花纹的银色药盒。
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三颗白色的药丸，大小和黄豆差不多。
他倒出一颗，递到老巴手里，又想去找水，却被老巴拦住了。
“不用水。”
老巴仰头，把药丸咽了下去，喉结动了动，过了几秒，胸口的憋闷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苦涩。
“不久前我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我心脏不太好，让我别情绪激动。”
“可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让人知道我病了，我们投资集团就彻底完了。”
“做空者也会抓住我身体不适合计算管理公司的由头大肆做空 。”
“我们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
格雷格看着老巴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发紧，连忙点头。
“老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刚才……刚才您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知道就好。”
老巴缓了缓，又恢复了平时的严肃，他抓住格雷格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格雷格微微皱眉。“现在别管富国总裁了，你立刻去盯公关。”
“还有所有媒体，不管是纸质报刊、电视台，还是网络平台，都必须给我压下去！”
“不能让任何关于富国银行采访的报道露出来，哪怕是一个片段，一张截图都不行！”
“我明白！”
格雷格用力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跑。
可他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公关部经理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格雷格总助……压不住了。”
公关部经理的声音带着绝望。
“我们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媒体，愿意出三倍的解约费让他们撤掉采访内容，可只有两家小媒体同意了。”
“像《金融时报》和 wAbc，根本不搭理我们。”
“他们还说这是公众有权知道的新闻。”
“网上更乱，论坛上的帖子像疯了一样冒出来，我们这边删一条，那边就有十条新的，不少自称是富国银行受害者涌出来，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用户把采访片段截图，录屏，发去了海外的论坛上，现在连华尔街那边的几个财经博客都开始转了！”
格雷格的手开始发抖，他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老巴，声音艰涩。
“那…… 那能不能联系平台方，让他们暂时屏蔽相关关键词？”
“比如富国银行，宋氏集团？”
“试过了！”
经理的声音都快哭了。
“平台方说现在投诉量太大，他们不敢轻易屏蔽，怕引起用户反弹。”
“还说……还说有很多做空机构联系了他们，愿意出钱让他们保持中立。”
“其实就是不想让我们屏蔽内容！那些机构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刚才已经有两家发布了富国银行信用风险预警！”
格雷格挂了电话，站在门口，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