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老四挥了挥手,随军的文书和负责甄别的后勤辅兵上前,开始按照卷宗名册清算。
“林德胜,前苍州司马,任上贪墨军饷,致使边军冻饿而死者三百余人,强占民田千亩,逼死农户十七户……斩!”
“林宵,林磐之子,性好渔色,强掳民女,虐杀婢仆数十……斩!”
……
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尘土里。
女眷和孩童的哭嚎声响彻坞堡。
一众夫人小姐,此刻钗环散乱,锦绣华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这便是乱世洪流下,最真实的写照,往日的富贵,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阎老四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知道,这些哭声里,或许有无辜者,但林家这棵大树的根基,早已被罪孽腐蚀。
不彻底摧毁,不足以警示后来者,不足以慰藉那些枉死的冤魂。
随着罪孽深重者被尽数处决,文书合上名册,默默的退到一旁。
阎老四严格遵循李玄的军令,沉声道。
“其余男丁,凡有劣迹者,发往矿场工坊,以劳力赎罪。余者,与女眷、仆役一并登记,查抄所有家产后,一同押送云州城等候处置。”
林家坞堡,这座曾经象征着林家权力和财富顶峰的标志性建筑,今日换了主人。
库房被打开,堆积如山的粮食、金银、兵器、药材,尤其是对武者修行至关重要的丹药与异兽肉,被一一清点,贴上封条,分批运回云州城。
那些曾经代表着世家荣耀的匾额,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与尘埃和血污为伍。
另一边,相比于林家的负隅顽抗,同为三大世家之一的柳家则显得明智许多。
柳家的庄园就位于云州城西,虽不及林家坞堡险峻,却是亭台楼阁,极尽奢华。
当燕山率领两百修罗卫与一千赤血军兵临庄外时,柳家大门洞开。
家主柳志元,一身素服,未带兵器,率领全族核心成员,跪伏在门前的石阶下。
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家族田产地契、商铺文书、库房钥匙以及族谱。
“罪人柳志元,率柳氏全族,恭迎王师!柳家愿献出所有,听凭发落,只求能留得残躯,戴罪立功!”
柳志元的声音颤抖,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不得不如此。
他柳家离得最近,云州城破,白莲圣母伏诛,他亲眼目睹了李玄凶威之盛,已经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心。
他三子此前秘密加入白莲教,受封圣子,如今白莲教兵败。
若是负隅顽抗,清算之下,必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唯有献出一切,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燕山骑在赤血驳上,俯视着跪了一地的柳家众人。
他认出了人群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柳家三公子。
关于柳家与白莲教勾结的情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他翻身下马,走到柳志元面前,并未去接那托盘,而是冷声开口。
“柳志元,你柳家与白莲圣母勾结,祸乱苍云二州,其子更是受封圣子……”
柳志元浑身一颤,慌忙辩解。
“在下一时糊涂,被妖妇蛊惑!求将军开恩,我柳家愿肝脑涂地,只求能赎此万一!”
燕山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柳家族人,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还有眼底深处潜藏的一丝侥幸。
他心中冷笑,这就是世家,能屈能伸,只要能保住家族血脉延续,暂时的屈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主公有令,投降者,清算家产,依律论处。”
燕山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柳家三子,罪不容诛,即刻拿下,押回云州城,交予白仙子处置!”
两名修罗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脸色苍白的柳三公子拖了出来,捆成一个粽子,直接带走。
柳志元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将头颅微微垂下,更显恭敬。
“柳家既已主动请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柳家修行武道的直系男丁,皆打入陷阵营,戴罪立功。其余旁系、女眷、仆役,登记造册,等待发落。”
柳志元心头滴血,但迫于形势,只得一咬牙,跪地谢恩。
柳家的下场比赵家稍好,至少保住了大部分人的性命,但柳家的核心权力阶层,却被连根拔起。
陷阵营需要冲锋在最前线,柳家子弟那些养尊处优之辈,能活多久,全看天意。
柳家十数代积累的财富被迅速查封。
当修罗卫打开柳家的地下库房时,连见惯了缴获的一众文书也是脸色动容。
里面不仅仅是金银,还有一箱箱码放整齐的珍贵药材,上千套闪烁着寒光的兵甲。
“全部运走,登记造册。”燕山果断吩咐。
这些资源,将是赤血军未来发展的重要基石。
林家的覆灭和柳家的滑跪如同两场巨大的风暴,迅速席卷了苍云二州所有世家豪强。
剩下的中小世家,无不闻风丧胆。
吴家效仿柳家,主动打开家门,献出家产,只求活命。
即便如此,家族中作恶多端的族人依旧被揪出斩首,大部分男丁被发配矿场。
部分中小世家试图分散家族子弟,携带细软潜逃,却被早有准备,在各处要道设立关卡的赤血军一一截获。
比起攻城拔寨,赤血军中不少人其实更擅长打家截道,此时也算是专业对口。
一阵腥风血雨,笼罩了苍云二州的上空。
在这个过程中,赤血军严格执行李玄的命令。
对于主动配合,并无大恶的世家仆役,并未过多为难。
在登记后,给予少量遣散费令其归家,或纳入新设立的屯田体系。
对于查抄的田产,明显是巧取豪夺的,经过文书仔细核验后,归还原主。
旧的秩序正在被血与火强行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