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市郊外，盘古军工新厂区。
凌晨六点整，文森的黑色防弹轿车驶过三道安检岗哨，停在半地下式厂房的入口。厂房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物流仓库，灰白色的混凝土墙面，生锈的铁皮屋顶，甚至连招牌都没有。但文森知道，这座占地十二万平方米的建筑群，是盘古集团最核心的军工生产基地。
两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的安保人员推开厚重的钢制大门。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坡道，坡道两侧的墙壁每隔五米就安装着一组红外探测器和高清摄像头。文森沿着坡道走了三十米，来到第二道安全门前。
这道门是特制的气密门，厚达二十厘米的钢板外层包裹着防辐射材料。门旁的电子屏显示着内部环境数据：温度22摄氏度，湿度40%，气压101.3千帕，空气洁净度达到医疗级标准。
文森按下指纹识别器，绿色光束扫过右手食指。验证通过，气密门发出低沉的气压释放声，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股带着机油和金属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
文森走进厂房。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天花板高达十五米，面积超过两万平方米。头顶的无影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没有任何阴影死角。厂房中央是六条全自动化生产线，每条生产线长达一百米，由数十台精密机械臂组成。
此刻，三条生产线正在运转。
文森走到第一条生产线前，停下脚步。
生产线上，一套刑天轻型外骨骼正在进行最后的组装。机械臂精准地将一块块装甲板安装到外骨骼的骨架上。这些装甲板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深灰色，表面有细密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文森伸手触碰其中一块装甲板。
冰凉，坚硬，但重量出乎意料地轻。
这就是真菌生物合金。
三个月前，林悦从托兰德财团的理想国项目技术资料中，破解了真菌基因改造技术。她将这项技术与盘古集团现有的材料科学结合，创造出了这种全新的合金材料。
文森伸手触碰装甲板。冰凉，坚硬，但重量出乎意料地轻。
这就是林悦用三个月时间从托兰德财团技术资料中破解出的真菌生物合金——利用基因改造真菌作为金属生长模板，创造出比钛合金强度高一倍、重量却只有一半的复合材料。
如果这种材料能大规模量产，盘古集团的装备优势将彻底超越mIx集团。
文森拿起生产线旁的一份技术报告，翻到装甲板测试数据页面。
报告显示，真菌生物合金装甲板在厚度削减25%的情况下，防护等级依然达到NIJ IV级标准。这意味着它能完全抵挡7.62毫米穿甲弹的直接射击，甚至能在一定距离上防御12.7毫米重机枪弹。
而mIx集团为幽冥战士配备的未来勇士二型外骨骼，防护能力也只是这个等级而已。
纯就防护力而言，盘古军工的刑天外骨骼已经超越了mIx集团的产品。
但文森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表情。
他很清楚，防护力只是外骨骼系统的一个指标。mIx集团的真正优势在于神经介入装置和AI辅助系统，那才是幽冥战士战斗力的核心来源。
文森放下技术报告，继续沿着生产线向前走。
第二个工位，机械臂正在安装外骨骼的动力系统。这是一套由四个微型电机和液压缸组成的复合动力单元，安装在外骨骼的腰部、肩部和腿部关节处。
第三个工位，机械臂将一把轻机枪固定在外骨骼的右臂装甲上。
这把轻机枪的型号是121，由盘古军工自主研发。枪身长度只有六十厘米，重量3.2公斤，采用无托结构设计。最特别的是它的供弹系统——一个容量两百发的弹鼓直接安装在枪身下方，弹鼓采用透明聚碳酸酯材料制造，能清楚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5.8毫米穿甲弹。
文森拿起一把已经组装完成的121轻机枪，举到眼前仔细观察。
枪身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陶瓷涂层，手感温润。枪管采用快速更换设计，只需按下枪身侧面的卡扣，就能在三秒内完成枪管更换。枪托部分集成了一个小型显示屏，能实时显示剩余弹药、枪管温度和故障诊断信息。
文森按下扳机。
咔哒。
击锤落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枪械的机械结构运转流畅，没有任何卡顿。
文森放下轻机枪，转身走向厂房另一侧的测试区。
测试区占地约一千平方米，四周是厚达一米的混凝土墙壁，墙壁内层还铺设了吸音材料。测试区中央摆着十几个人形靶，靶子穿着各种型号的防弹衣和护甲。
一名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技术人员正在操作一台固定在支架上的121轻机枪。
文森走到他身边。
技术人员看到文森，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敬了个礼。
“文森先生。”
文森点点头。“继续测试。”
技术人员重新坐回操作台前，按下启动按钮。
轻机枪的枪口对准五十米外的一个人形靶。靶子穿着NIJ IIIA级防弹衣，这是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警用防弹衣，能防御9毫米手枪弹和.44马格南弹。
技术人员按下射击按钮。
哒哒哒哒哒——
轻机枪发出一连串短促的枪声。枪口喷出橙红色的火焰，弹壳像雨点一样从抛壳口飞出，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五发子弹，射击时间不到一秒。
人形靶的胸口位置出现五个弹孔，弹孔周围的防弹衣纤维完全撕裂，露出里面的陶瓷防弹板。防弹板已经碎裂成十几块，碎片散落一地。
技术人员切换到下一个靶子。这个靶子穿着NIJ IV级防弹插板，这是军用级别的防护装备，能抵挡7.62毫米穿甲弹。
哒哒哒哒哒——
又是五发点射。
这次弹孔更加密集，几乎重叠在一起。防弹插板表面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但没有被击穿。
技术人员调整射击模式，切换到连发。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十发子弹倾泻而出。
防弹插板终于承受不住，中央位置被击穿，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
文森盯着那个破洞，眼神变得凝重。
121轻机枪发射的5.8毫米穿甲弹，弹头采用钨合金材料，初速达到每秒九百米。在五十米距离上，十发连射能击穿NIJ IV级防弹插板。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常规战场上，大部分士兵的防护装备在121轻机枪面前形同虚设。
但文森很清楚，这把枪对付不了幽冥战士。
幽冥战士穿着的未来勇士二型外骨骼，装甲板不是简单的防弹插板，而是一种复合装甲结构。外层是陶瓷装甲，中层是凯夫拉纤维，内层是钛合金装甲板。这种三层结构能有效分散子弹的冲击力，防护能力远超普通防弹衣。
而且幽冥战士的战术素养极高，他们不会傻站着让你连续射击同一个位置。
文森转身离开测试区，走向厂房深处的研发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是透明的防弹玻璃，能看到里面十几名工程师正在忙碌。他们围着一台巨大的外骨骼原型机，手里拿着各种工具和测量仪器。
这台外骨骼比刑天轻型外骨骼大了整整一圈。
文森推开门走进去。
实验室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五度，空气中弥漫着焊接金属的刺鼻气味。
文森，你来得正好。”赵工程师放下手中的扳手，在工作服上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标准型的第三版原型机刚组装完，我正想让你看看。这次我们解决了动力系统的散热问题，续航时间比第二版多了四个小时。”
他拍了拍外骨骼的装甲板，眼睛里闪烁着工程师特有的兴奋。
“老实说，我干了三十年军工，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装甲材料。那个林博士是个天才。”
文森走到原型机前，仔细打量。
这台外骨骼的装甲板比刑天厚了一倍，达到八毫米。装甲板表面有复杂的几何纹理，这是为了增强结构强度而设计的加强筋。
外骨骼的动力系统也完全不同。刑天使用的是四个微型电机，而标准型使用的是八个大功率电机，分别安装在肩部、肘部、腰部、髋部和膝部。
最显眼的是背部的动力背包。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箱体，长四十厘米，宽三十厘米，厚十五厘米。箱体表面有散热格栅，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和电池组。
“动力背包采用模块化设计。”赵工程师指着背包说，“标准配置是两块锂聚合物电池，总容量12千瓦时，能支持外骨骼连续工作八小时。如果执行高强度作战任务，可以更换成四块电池，续航时间延长到十六小时。”
文森点点头。“负重能力呢？”
“刑天的最大负重是一百八十公斤，标准型是三百五十公斤。”赵工程师回答，“而且标准型的装甲覆盖面积更大，不仅保护躯干和四肢，还增加了颈部和腹股沟的防护模块。”
文森走到外骨骼侧面，看到腰部位置安装着两个金属挂架。
“这是武器挂载系统。”赵工程师解释，“标准型可以同时携带一把主武器和一把副武器。主武器位置可以挂载突击步枪、轻机枪或者榴弹发射器，副武器位置可以挂载另外一支步枪或者冲锋枪。”
文森的目光落在外骨骼头盔上。
头盔是全封闭式设计，面罩部分是一整块透明的防弹玻璃。头盔两侧安装着通讯天线和传感器阵列。
“头盔集成了增强现实显示系统。”赵工程师说，“士兵戴上头盔后，面罩会显示战场态势图、队友位置、弹药状态等信息。系统还能自动识别敌我目标，并在面罩上标注出来。”
文森伸手敲了敲头盔。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说明头盔内部填充了吸能材料。
“防护等级？”文森问。
“能抵挡7.62毫米穿甲弹的直接射击。”赵工程师回答，“如果是大口径穿甲弹，需要看射击距离和角度。一百米外的穿甲弹，头盔能挡住前几发。五十米内，就不一定了。”
文森沉默了几秒，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幽冥战士突袭南岛训练营的画面。
那些穿着未来勇士二型外骨骼的怪物，在盘古士兵的火力网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反应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战术配合精准得像一台机器。
即使现在有了真菌合金装甲，即使火力提升了，但神经介入装置带来的差距依然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除非……
文森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培养舱上。除非阿贾克斯的意识转移实验成功。除非他能将暗区中那些身经百战的AI战士带到现实世界。
否则，这场战争的天平依然倾向mIx集团。
文森想起林悦实验室里那些培养舱中的克隆体。
如果能将暗区游戏中那些经验丰富的AI战士的意识转移到克隆体中，再让他们穿上标准型外骨骼……
那将是一支真正能与幽冥战士抗衡的超级军队。
但现在，阿贾克斯的意识转移实验还在进行中。成功率依然是未知，而且克隆体的寿命只有八个月。
这条路还很长。
文森收回思绪，转身走向实验室的另一侧。
那里摆着十几台已经组装完成的刑天轻型外骨骼，整齐排列成两排。每台外骨骼都配备了121轻机枪、战术背包和通讯设备。
“这批外骨骼什么时候能运到金三角？”文森问。
“今天下午就能装车。”赵工程师回答，“我们准备了三十套刑天外骨骼，配套弹药十万发，还有二十台哮天犬机器狗和五十架青鸟无人机。全部装备会通过空运送到缅甸边境，果敢解放军六个小时之后就能收到这些装备。”
文森点点头。“加快进度。张昊那边等着用。”
他掏出卫星电话，拨通张昊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文森。”张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背景音很嘈杂，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士兵的喊话声。
“装备今天下午发货。”文森说，“三十套刑天外骨骼，全部换装了真菌合金装甲，防护力比之前提升百分之八十。主武器是121轻机枪，火力密度和射程都比t212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防护力提升一倍？”张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能挡住12.7毫米重机枪弹吗？”
“一百米外可以。”文森回答，“五十米内就要小心了。”
“够了。”张昊说，“巨人集团的士兵大部分使用小口径步枪，只有少数重火力点和载具配备12.7毫米重机枪。只要我们的战术得当，不给他们机会，这套装甲完全可以保护我们的士兵。”
文森听出了张昊话里的意思。
张昊打算打近战。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文森问。
“二十四小时内。”张昊回答，“巨人集团在边境集结了两千人，分散在三个营地。我打算先打掉他们的指挥部和弹药库，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需要空中支援吗？”文森问，“盘古军工刚生产了十架火烈鸟攻击无人机，可以发射反坦克导弹。”
“不用。”张昊拒绝得很干脆，“无人机目标太大，容易被防空武器击落。而且巨人集团肯定在营地周围部署了雷达和防空导弹。我们用地面渗透，成功率更高，无人机用来接应我们撤退倒是很有用。”
文森没有再劝。
张昊是职业军人，战术判断比他准确。
“小心点。”文森说，“巨人集团背后是mIx集团。如果他们派出幽冥战士，影刃也会有危险。”
“我知道。”张昊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我们要快进快出，在幽冥战士赶到之前，完成任务撤退。”
电话挂断。
文森站在实验室里，盯着那些整齐排列的刑天外骨骼。
他知道，这批装备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投入实战。
金三角的战场，将成为盘古军工产品的第一次真正考验。
如果张昊成功了，盘古集团在东南亚的地位将彻底稳固。
如果失败了……
文森不愿意去想那个结果。
文森转身走出实验室，沿着走廊向厂房出口走去。
卫星电话突然震动。
是一条加密信息，发送者是盘古集团在缅甸的情报人员。
“紧急情报：mIx集团三架运输直升机于凌晨四点降落巨人集团主营地。疑似运送幽冥战士。数量不明。”
文森的脚步停住。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微弱的晨光。天亮了。
但对张昊和影刃小队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