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的脉动与倒五芒星的节奏完全同步,每一次搏动都像有另一颗心脏在体内跳动。我站在塔基出口,脚底传来地面的震颤,菌丝的网络已不再隐藏,它们从石缝中钻出,如活物般蠕动,沿着城墙攀爬,汇入天空中的光阵。那名手持永焰麦穗的孩童仍站在原地,目光直视我,嘴唇微动,却无声。我未再上前,转身疾行,朝着魔法塔顶层奔去。熔炉必须关闭,供能必须切断,哪怕代价是整座城市陷入黑暗。
还未踏进塔门,卡莱娜从侧廊阴影中走出。她的左脸面具浮现倒五芒星纹路,喉部烙疤渗出黑色菌丝,如细绳般缠绕下颌。我没有停步,右臂本能凝聚初火能量,掌心翻转,一道炽流直击她胸口。冲击波在半途扭曲,右臂碳化皮肤下的暗纹骤然发烫,能量偏转,轰在身侧石柱上,碎石飞溅。我踉跄一步,抬手再凝,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初火液在皮下逆向流动,与她体内渗出的菌丝产生共鸣。
她跪下,面具碎裂,露出胸前烙印——三重螺旋纹,与夜莺之喉的标志完全一致。她喉咙发出嘶哑低语:“我不是叛徒……我是被你遗忘的钥匙。”话音未落,烙印崩裂,一道记忆洪流冲入我的意识。
画面中,我站在荒原祭坛,脚下是古龙尸骸。手中握着两片逆鳞,一片被我熔铸成权杖,另一片被封入水晶,刻着“容器之始”。那时的我低声说:“混沌不可灭,只能封存。若未来有变,这碎片将唤醒它。”我亲手将水晶埋入地底,埋在初火熔炉之下。当时我并未想到,这枚被埋入地底的水晶,竟会在多年后的今天,成为引发一系列变故的关键因素。它所蕴含的力量与初火熔炉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使得初火熔炉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平衡,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干扰,进而引发了如今这一系列不可控的事件,包括菌丝网络的异常进化。 记忆戛然而止,我猛然抽回意识,冷汗浸透后背。那片被封存的逆鳞碎片,正是夜莺组织操控菌丝网络的原始密钥。而卡莱娜,正是以那碎片为核,以我的血为引,克隆出的容器。
我右臂剧烈震颤,断鳞从颈间悄然滑落。我紧紧握住它的尖端,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她。根据我所掌握的知识,若她是夜莺组织操控的傀儡,这一刺便能直接切断控制链,让她失去行动能力;若她是具有血肉之躯的存在,这一刺或许能验证她存在的本质,看她的身体是否会产生异于常人的反应。 她未反抗,只是抬起手,露出银灰色的血液,正与初火液同频脉动。这是克隆体才有的生理特征——以初火灰烬为骨髓,以咒术残渣为血脉。
我割开左掌,混着初火液的血滴落在她额心。若为夜莺傀儡,血会腐蚀其颅骨;若为克隆体,则会引发基因共鸣。血滴落下瞬间,她颅骨浮现龙语纹路,与我颈间断鳞上的符文完全一致。血滴化为光丝,缠绕我们手腕,如血脉相连。她低语:“我由你的血、艾薇拉的骨、初火的灰制成……我是‘影缝’,也是你不愿承认的失败实验。”
她袖中滑落半张烧焦的纸片,我俯身拾起。上面是瑟琳娜的笔迹:“姐姐,别相信会哭的傀儡。”字迹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我未及细想,将纸片收入袖中。卡莱娜已无法再战,她伏在地上,呼吸微弱,菌丝自七窍渗出,正在吞噬她的意识。我未再问,转身冲向魔法塔。
塔内守卫列队站立,面朝我,眼眶爬出黑色丝线,如蛛网般覆盖面部。他们齐声低语:“母亲,您才是第一个感染者。”声音整齐,无起伏,如机械复读。我未答,右臂猛然引爆残留的初火液。冲击波横扫走廊,守卫身躯炸裂,菌丝在高温中蜷缩断裂。我冲过残骸,碳化皮肤大片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暗红菌丝网络——它们早已侵入我的血肉,顺着神经蔓延,与初火液共生。
熔炉控制室在顶层尽头。我撞开大门,主控台屏幕闪烁,滚动着艾瑞莉娅加密日志的片段:“菌丝非武器,是母体神经……伊瑟琳的光塔,是接驳终端。”文字一闪而过,随即被倒五芒星的符文覆盖。我扑向熔断槽,欲物理切断供能链。断鳞插入导能槽的瞬间,我察觉不对——槽内已被菌丝填满,它们如活体导管,与断鳞上的符文共鸣,反而激活了深层协议。屏幕上,倒五芒星的纹路开始旋转,能量流向逆转,熔炉不仅未停,反而加速输出。
我拔出断鳞,反手刺入右臂碳化处。剧痛让我短暂清醒。菌丝在皮下扭动,试图修复伤口,但痛觉压制了它们的控制。我低语:“若我即是源头……那我,亲手斩断血脉。”话音未落,伊瑟琳的声音从通讯阵列响起:“母亲,您阻止不了进化。绿光塔已转为血红,菌丝网络完成最终接驳——我们,终于成为一体。”
我抬头望向窗外。二十七道光柱已不再是翠绿,而是深红如血,与地表蔓延的菌丝连接,形成完整的倒五芒星阵。光与菌丝交汇之处,空气扭曲变形,显现出一串熟悉的符文轮廓,这让我瞬间联想到书房暗格中婴儿骸骨颅骨上的标记。 地面开始渗出沥青状的初火粘液,缓慢流动,如活体般寻找接驳点。我拖着右臂,踉跄后退,背靠熔炉镜面。
镜中映出我的倒影——左眼未被银发遮蔽,面容完整,神情冷峻。那是记忆中另一个我的模样。我抬手触碰镜面,倒影却未同步,而是缓缓抬起右臂,掌心朝外,做出拒绝的手势。我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再看镜中,倒影已恢复同步,但左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暗红。
我握紧断鳞,准备再次刺入熔断槽。地面突然裂开,沥青状粘液涌出,其中浮现出微型颅骨轮廓,排列成环形,与我臂下七点暗纹完全对应。粘液继续上涌,颅骨逐渐清晰,每一颗都刻着相同的符文。我低头,右臂碳化皮肤下的暗纹正与颅骨共鸣,每一次脉动,都像在回应某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