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扑在自己胳膊上、眼睛亮得吓人的王宇翻了个白眼:“你先撒手,我对舔狗过敏。”
王宇稍微松了点劲儿,但依旧像抓住救命稻草:
“义父!陈导!你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身段,虽然现在腿脚不太利索,但演个知青伤员、或者村里某个默默守护女主角的瘸腿青年,是不是特别有故事感?我甚至可以为了角色把这石膏提前拆了!”
杨磊在一旁凉凉地补刀:“得了吧你,大家室友一场,讹自己人不好吧。”
赵致远也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王宇,陈默的剧本背景是七十年代,气质要求干净、朴素,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宇即便打着石膏也难掩嘚瑟的气质。
王宇立马转头,一脸悲愤:“老赵!连你也!我这叫可塑性强!汤老师都夸我进步了,陈导,给个机会试个戏呗?我又不是非要男主角,跑龙套也行啊。”
陈默把他推到一边,“剧本刚成型,而且导演又不是我,选角也是后话。而且,”他认真了些,“角色需要贴合,不是人情能决定的,这点你能不知道?”
王宇虽然知道陈默说得在理,但仍是不死心,“哥,那你跟林导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啊,行不?”
“行行行,不过你这也不至于吧,剧本你又不是没看过。”
王宇后退一步,微微鞠了个躬,
“哥,之前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了,但是这是林导想要这个本子啊,态度还那么强烈,林导这样的导演说好,那就证明哥你写的肯定非常棒。”
陈默挑了挑眉,“其实我有点好奇,老王,你为啥会觉得林导很厉害呢?”
“呵,哥,你小瞧我了不是,我跟你说,我合作的大大小小的导演不计其数,小导演的大角色,大导演的小角色,哪个导演有没有本事,我根据作品上映之后网上骂我的程度一看便知,骂我骂的轻的,那就证明这个导演有点水平,骂我骂的重的,那就证明这个导演压根不行。”
不仅陈默沉默了,整个寝室都安静了下来,片刻后,陈默啧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水杯,
“王少,啥都不说了,向善于总结经验的王宇同志学习!”
杨磊和赵致远也都有样学样,拿起了自己的水杯向着王宇举了一下。
说闹结束后,陈默拿起手机跟林清又聊了一下,两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在周六,地点是靠近中戏的一个茶室内,在征得了林清的同意后,陈默将三个室友也带了过去。
…
周六,陈默带着有些紧张的三个室友来到了茶室。
茶室包厢。
林清提前到了,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慢条斯理地温杯烫盏。林清的妻子周岚也在,见陈默几人推门进来,林清招手让几人坐下。
“林导,这三个是我的室友,杨磊,三石磊,赵致远,宁静致远的那个致远,至于王宇,这个就不用介绍了。”说完,陈默又转过头看向杨磊和赵致远,
“林导我就不介绍了,相信你们两个都了解的。”
双方问过好之后,赵致远和杨磊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也不再开口,他们两个知道,今天是陈默的主场,陈默带他们来最主要的就是来刷刷脸。
有很多时候,踏进一个圈子的第一步就是先刷一下脸,至于能力什么的,人都见不到,能力再强有什么用呢。
林清亲自给陈默斟了一杯茶,“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陈默抿了一口,茶汤清冽回甘,但他没有急着开口,今天这可不是简单的熟人谈心局。
林清早就知道不能把陈默当作正常的年纪看待,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开门见山:
“陈默,昨天电话里有些激动,但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山楂树之恋》是个好本子,我真心想把它搬上银幕,我知道你也算是小半个导演了,但就像我昨天说的,电影是工业,是集体作业,导演是总指挥,需要经验和威望,你现在大一下学期,就算天赋异禀,很多实操环节的坑,没踩过就是不知道深浅。”
陈默安静听着,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林清说的对,他上辈子跑东跑西,混来混去,零零散散的东西会一点,但统筹全局以他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看陈默没啥反应,林清继续道:“所以,我的提议是,我来执导,你做编剧,同时挂名联合编剧,甚至可以是文学策划,让你全程深度参与。编剧的酬劳、票房分成,我们都可以按一线编剧的标准,甚至比这个标准高,这是对你才华最直接也最稳妥的认可。”
陈默抬起眼,目光平静,语气坚定:“林导,谢谢您的看重和坦诚,酬劳方面,我相信您的诚意。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林清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人认真的表现。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选角,尤其是两位主角,陆怀瑾和谭秀芬,我必须拥有至少一票否决权,最终人选我们可以商量,但气质不对、感觉不对的,不行。”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清和周岚对视一眼,这个要求对于一个新人编剧来说有些越界,但想到剧本出自陈默的手,陈默对人物的理解无疑是最深的。
林清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重要角色的选定,需要你认可,但你也得尊重制片方和导演从市场、演技、适配度等各方面的综合考量,我们需要充分沟通。”
“这是自然。”
陈默点头,“第二,我想全程跟组,不是以编剧的身份改完剧本就撤,而是以……导演助理,或者您的学生、学徒的身份,跟在您身边,从前期筹备、看景、美术设计,到现场拍摄、后期剪辑,我想学,从头到尾地学,至于我学生的身份和时间,这个我自己会解决。”
陈默看着林清,眼神里带着特有的锐气和渴望:“我知道我经验不足,所以更需要机会去看、去听、去模仿、去犯错,林导,您带我一部戏,比我在学校上四年理论课可能学到的更多。当然,我会做好我编剧份内所有工作,绝不添乱。”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茶壶里水沸的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