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的靠近显然并未能瞒过巷口交谈的两人。
几乎在他踏入阴影范围的同时，二手店老板和那个娇小的卫衣身影便同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
被如此直接地发现，格林也无法再装作路过，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哎哟！这不是上次那位小哥吗？稀客稀客！”
老板大叔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模样。
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却杂乱如鸟窝，身上的西装皱巴巴仿佛从未熨烫过。
他搓着双手，脸上堆起热情却难掩一丝局促的笑容，显然认出了格林。
格林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顺着话头回应道。
“老板你才是稀客，买完电脑后就再也没见你，我想找你问问情况都找不到人。”
“哎呀呀，不好意思，忙，太忙了！”
老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打着哈哈。
“怎么，是那台电脑出什么问题了吗？硬件故障可以找我维修，保修期还没过呢！”
他试图将话题引向常规的技术问题。
格林假装随意地试探。
“电脑倒没问题，就是里面预装的那款游戏……挺奇怪的，删也删不掉，而且……”
不等他说完，老板立刻摆手，眼神有些闪烁，语气更加敷衍。
“游戏？哦哦，可能是上一个卖家留下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这些软件的事儿。一款游戏而已，小哥你要是不喜欢，想办法屏蔽掉就是了，不影响使用就好哈。”
这番说辞显然无法让格林满意，他皱起眉头，正想进一步追问，旁边那个一直沉默的娇小身影却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特别，音色清亮，但语调却带着一种仿佛没睡醒般的慵懒感，语速平缓，每个字却都清晰地传入耳中，让人印象深刻。
“关于那款游戏……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她抬起头，宽大的帽檐下，一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看向格林。
尽管还戴着口罩，但仅凭这双眼睛和声音，格林已能确定这是位女性，而且年纪似乎不大。
老板大叔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附和。
“对对对，这位可是我的老主顾，见多识广，在她这儿买过不少‘好东西’！”
他特意加重了“好东西”三个字，仿佛在给格林某种暗示。
格林心中一动。
看来老板是指望不上了，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性，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权衡片刻，决定抓住这根稻草。“好，那就聊聊。”
“去哪里？”格林问。
“你家。”女性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格林愣了一下，去一个刚见面的陌生男性家里？
但转念一想，讨论这种明显超出常理的游戏，确实需要绝对私密和安全的环境，咖啡馆之类的地方显然不合适。
对方如此直接，反而显得坦荡。
于是他点了点头：“不远，跟我来。”
他的出租屋离商业街确实不远，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环境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女孩跟着他上楼，对楼道里斑驳的墙皮和空气中淡淡的霉味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好奇，平静得仿佛走在自家走廊。
打开房门，幸好格林今天出门前顺手收拾了一下，否则以他往常的状态，满地零食袋和泡面桶的景象实在难以见人。
房间依旧简陋，除了一张床、一个电脑桌和椅子，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女孩的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格林身上，直接切入正题。
“你是用什么设备进入那个游戏的？”
格林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了那台厚重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这个。”
当看到这台老旧的笔记本时，女孩明显顿了一下，即便隔着口罩，格林也能感觉到她那种混合着惊讶和无语的情绪，眼神仿佛在说。
“你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了？”格林疑惑，以为对方也是玩家。
“这电脑运行那游戏还挺流畅的。”
女孩叹了口气，慵懒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
“就算没有顶配的游戏舱，一个最基础的游戏头盔总该有吧？用笔记本……你是怎么接入神经交互界面的？”
“神经交互？”格林更懵了。
“我就是像普通游戏一样，打开，点击图标，就进去了啊。”
说着，他按下开机键，熟练地点开那个没有任何名称、只有奇异纹章的图标。
屏幕亮起，显示的正是那个【游戏更新中……】的界面，下面还有长长的倒计时。
格林紧紧盯着女孩的反应。
这个界面，他之前特意测试过，在他的室友看来，电脑屏幕上只是普通的桌面壁纸，根本看不到任何更新提示。
这是验证对方是否真的“知情”的关键。
女孩看到界面后，微微蹙眉，她凑近了些，围着电脑主机转了一圈，似乎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她直起身，恍然道。
“原来如此……是载体本身被附加了某种特殊的力量，强行构建了低维链接通道吗？不过这台‘钥匙’的型号也太古老了，效率低得可怜。”
她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台电脑失去了兴趣。
“钥匙？”格林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连忙追问：“所以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翁法罗斯是真的存在吗？那些火种、再创世、还有黑袍人……”
女孩转过头，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对你而言，现阶段可以理解为一个真实度极高的虚拟世界。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来对待。不过……”
她顿了顿，略带嫌弃地补充道。
“看你这个入口的规模和稳定度，你连接的世界碎片可能很小，或许只有一个星球大小，质量不怎么样。”
面对对方的“差评”，格林一时无言。
看来对方不仅知情，而且层次远高于自己。
就在这时，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戴着智能手表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在表盘上快速点击了几下，像是在查询什么。
突然，她发出了一声轻咦，慵懒的声调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疑惑。
“不对……你小子，银行卡里怎么突然多了一百万存款？”
格林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她怎么会知道？！
这笔钱是他通过游戏内的特殊渠道兑换的，现实世界中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除非，她也是玩家。
但是，他又为何对兑换的现实货币表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