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玄音胸口的符印颜色变淡,呼吸几乎察觉不到。他撕下自己衣袍一角,用力裹住她心口,布料很快被血浸透。金虫在皮下翻腾,像烧红的铁丝钻进骨缝,他没吭声,只把牙咬得死紧。 “锁链我扛,命我续。”他声音低哑,左手腕上断裂的锁环还在渗血,金虫顺着伤口爬进血肉,与她心口那道符印连成一线。识海里三个影子说话声越来越弱,却始终没断,像风里残烛,随时会灭,又不肯彻底熄掉。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缓慢沉重,每一下都像砸在人心口。朱温从地上撑起身子,嘴角带血,眼神却亮得吓人。他盯着玄音,笑得扭曲:“她魂已经碎了,你抱着的是个空壳,救个死物有什么用?” 黄巢没理他,手指收紧,把玄音往怀里带了带。金虫本源在体内躁动,那是他最后能调动的力量,一旦燃烧,自身魔化将不可逆转。可他没犹豫,心念一动,金虫纹路骤然亮起,从手腕蔓延至全身,血气翻涌,皮肤下浮现出细密裂痕。 玄音睫毛忽然动了一下。 黄巢动作一顿,低头去看。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可那一下颤动确实存在。他心头一震,识海中三影同时低语:“魂未尽,契未绝。” 朱温也看见了,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扑过来,刀锋直指玄音咽喉:“不可能!生辰阵已启,魂魄早该散干净!” 黄巢抬手格挡,金虫之力爆发,刀气横扫,逼得朱温再次后退。黑袍师兄站在几步外,断刃垂在身侧,颈侧胎记颜色更深,像要滴出血来。他没出手,只低声说:“血契本质是魂魄置换,你替她承命,她替你锁魂。这是双向的。” 玄天宗主站在角落,两枚铜钱静静躺在掌心,“天”字那枚已经碎裂,只剩“煞”字完整。他没说话,目光落在玄音心口——那里符印黯淡,却隐约浮现第四道纹路,极细,极淡,像一道新刻下的印记。 黄巢低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听见没?他们说你没走完,我就不准你走。” 金虫本源开始燃烧,剧痛从骨髓深处炸开,他身体晃了一下,却没松手。玄音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一颤,像是回应。朱温怒吼着再次冲来,刀锋带血,直劈黄巢后背。 黑袍师兄终于动了,断刃横挡,火星四溅。他声音沙哑:“你拦不住命。” “那就一起死。”朱温刀势不减,血从七窍涌出,蚩尤残魂的气息在他周身翻腾,皇城阴影里那道模糊轮廓重新凝聚,獠牙毕露,低吼震耳。 黄巢没回头,左手按在玄音心口,金虫之力源源不断灌入。他感觉到自己意识在下沉,魔气从心底往上窜,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可他没停,反而催动更多力量。 “你疯了!”朱温嘶吼,“你会变成容器,被蚩尤吞干净!” “那就让他来。”黄巢抬头,眼底金光暴涨,虫影游动,“先过了我这关。” 玄音的手指忽然动了,很轻,却真实地抓住了他衣襟。黄巢低头,看见她睫毛又颤了一下,第四道隐纹在心口微微发亮。他心头一热,喉咙发紧:“你醒着?” 她没睁眼,也没说话,可那一下抓握,比任何言语都清楚。 朱温刀锋劈到半空,突然僵住。他瞪大眼睛,盯着玄音心口那道新纹,声音发抖:“第四钥……原来钥匙从来不是三把。” 玄天宗主缓缓抬手,仅剩的铜钱悬浮半空,“煞”字朝上,地面残存符文忽明忽暗。黑袍师兄收刀后退,断刃插回袖中,低声说:“血契深层反噬开始了,你撑不了多久。” 黄巢没答话,只把玄音抱得更紧。金虫本源燃烧得更快,魔气几乎要冲破他理智。可他不在乎,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放手。 锁链声越来越近,皇城深处那道轮廓步步逼近。朱温跪倒在地,刀脱手落地,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钥匙不该是她……” 玄音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指尖冰凉,却带着微弱力道。黄巢低头,嘴唇贴在她额头上,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我在,别怕。” 她没睁眼,可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远处,锁链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