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指尖捻着茶杯沿，听到小二这话，蓦地抬眼，脸上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哦？童谣居然真能杀人？这倒稀奇，我只在话本里见过，没想到竟有真事。”
小二往四周扫了眼，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紧张：“谁说不是呢！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童谣杀人邪门得很，每逢月圆之夜就准会灵验，而且每次死法都能跟童谣里的句子对上，您说神不神奇？”
他说着，还搓了搓胳膊，像是想起了什么吓人的场面。
李莲花眼眸微闪，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低笑一声：“这么说，之前竟还有人命案子？我还当昨日赵裁缝的事是头一遭。”
“有！怎么没有！”小二连忙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跟您说，当初第一个出事的是东街的张屠户。那天一早，有人去他肉铺买肉，推开门就见他直挺挺躺在肉案上，脖子被麻绳勒得紫黑，脚边还摆着颗染血的红枣——您猜怎么着？这正好应了童谣里‘枣红红，绳勒脖，屠刀落满苍蝇窝’那句！”
他咽了口唾沫，又接着说：“第二个是西街药铺的刘掌柜。那天夜里下着小雨，他学徒去药柜拿药，发现掌柜的没在，最后竟在药柜后的水缸里找到了——人都泡得发白了，水缸上浮着片新鲜的荷叶，可不就是‘荷田田，水淹喉，药罐倒在窗根头’？至于第三个，就是昨日的赵裁缝，他被绫罗缠颈死在铺子后院，针线散了一地，不正好对得上‘丝飘飘，绫缠颈，针线落在石板坪’嘛！”
李莲花端起茶杯抿了口，指尖在杯壁上慢慢摩挲。屠户、药铺掌柜、裁缝，三个行当八竿子打不着，看似毫无关联，可若真没联系，怎会接连被同一首童谣“索命”？这里头定然藏着猫腻。
他思定，又换上那副惊讶模样，追问小二：“这童谣竟这般恐怖，听你这意思，后面莫不是还有句子？”
小二重重点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偷偷往客栈门外瞥了眼，仿佛怕被什么东西盯上：“有！怎么没有！后面两句更瘆人——‘钱串串，刀穿腹，算盘碎在柜台后’；还有一句是‘骨白白，火焚身，棺木停在庙门口’！您听听，这哪是童谣，分明是催命符！”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添道：“这童谣也不知道是打哪儿传出来的，在咱们镇上都半年了，每次杀人还都是全家遭殃，一个不留！啧啧啧，我们这些街坊都猜，肯定是冤魂索命，不然哪能这么准、这么狠！”
李莲花垂眸，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心里反复琢磨着后两句童谣——“钱串串”对应管钱的人，“骨白白”又会指向谁？
正思索间，他余光瞥见自己碗里堆得冒尖的饭菜，有他爱吃的青菜，还有剔了刺的鱼肉，满满当当摞了一层。
他抬眼，就见忘尘坐在对面，手里还夹着一筷子豆腐，正往他碗里送。
许是方才听故事太入神，竟没注意到忘尘一直在给他夹菜。
李莲花嘴角微勾，伸手轻轻拦住他的手腕，声音放软了些：“够了，再夹就吃不下了。”
忘尘动作一顿，看了眼他碗里的菜，又看了看他，固执的继续夹菜就像再说“多吃点有力气。”
李莲花笑了笑，阻止了忘尘的动作，转头又看向小二，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好奇：“小二，我再问你一句，这镇子上，一年前或是更早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与人命、钱财相关的？”
小二皱着眉，手指挠了挠后脑勺，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要说特别的事，还真有一件，不过年头有点久了。”
李莲花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连忙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脸上摆出十足的兴趣：“哦？什么事？不管多久，说来听听，权当解闷了。”
说着，还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轻轻放在小二面前的桌上。
小二眼疾手快，立刻把碎银子攥在手里，脸上的犹豫少了大半，清了清嗓子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这事都过去十年了。十年前，咱们镇外的青凉山有伙马贼，胆子大得很，竟劫了一批朝廷押送的官银，藏在了山里。可没等他们分赃，那领头的马贼就被自己同伙给杀了，那批官银也跟着没了踪影，谁都不知道藏哪儿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而那领头马贼的妻子，正是当年住在镇西的苏大娘。马贼死后没几天，苏大娘就带着她年幼的女儿苏晚失踪了。有人说她们是去找那批官银了，也有人说她们被其他马贼灭口了，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二声音压得更低:“现在出事的张屠户、刘掌柜，还有赵裁缝，当年都参与过搜捕苏大娘的事！马贼死后，有人传官银被苏大娘藏起来了，他们三个就带着人抄了苏大娘的家，还把苏大娘绑到祠堂里逼问官银的下落。听说苏大娘被打得不轻，后来趁夜里看管松了，才逃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李莲花沉思片刻抬眸:“这苏大娘逃往何处可知道？”
小二努力思索了很久说:“据说是离这里不远的清凉山那一带，具体是不是我也不太记得了，我也是听老人说的。”
李莲花点头再次阻止忘尘的动作:“你可知道，清凉山在那个方向？”
小二点了点头指着外面的一个方向:“从这里出了镇门头一路往东走，大概半日路程吧。”
李莲花点头和小二道了谢，扭头看着忘尘:“你再夹是不是打算把我喂成胖子？”
忘尘看着李莲花不明白他怎么吃的比自己还少。
李莲花拿起筷子随意的吃了两口就开始思索关于童谣杀人案的细节。
没错，这不是什么冤魂索命，这是人为，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冤魂，如果真有，自己岂不是要被死去的弟兄们闹的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