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带回的三千上品灵晶堆在紫云阁议事堂的石桌上,像一座闪烁着温润光泽的小山。晶石内部流转的仙界灵气虽不及陨仙渊秘境中浓郁,却胜在纯粹稳定,足以支撑阁中修士数月的修行消耗。韩烨指尖拂过最顶端的一块灵晶,冰凉的触感中透着细微的灵力波动,他抬眼看向站在堂下的凌玥,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万宝楼倒是爽快。”韩烨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黑骨城的行情比预想中好,一枚纳灵袋能换三千上品灵晶,看来地冥域的储物灵器市场确实有缺口。”
凌玥取下腰间的佩剑放在一旁,额角还带着赶路留下的薄汗:“万宝楼楼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真灵境七品上下,眼神很利。我拿出纳灵袋时,他身边的两个护卫瞬间就放出了灵压,应该是担心我用仿品糊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验过货之后,那楼主立刻就变了态度,不仅亲自引我去后堂交易,还反复打听炼器师的来历,我说只是代卖,他也没再追问,只说希望能长期合作。”
坐在左侧木椅上的墨长老捻着花白的胡须,眉头比往日舒展了些:“三千上品灵晶,够买二十斤幽冥铁了,还能余下一部分给弟子们购置些低阶灵草。韩烨,你这第一步算是走稳了。”话虽如此,他眼中仍有几分顾虑,“但万宝楼这种大商会,消息灵通得很,咱们连续供货的话,迟早会被他们查到紫云阁头上。灰影门那些势力要是知道咱们有高阶炼器师,怕是又要上门纠缠。”
韩烨从灵晶堆里取出三枚递给旁边的吴昊:“先给你和看守山门的两个师弟分了,淬炼肉身时用得上。”待吴昊谢过退下,他才转向墨长老:“长老放心,我打算每次只给万宝楼三件纳灵袋,数量不多不少,既能吊着他们的胃口,又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咱们底蕴深厚。至于身份暴露,其实早晚会发生——咱们要招人、要采矿,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关键是在暴露前尽快攒够实力。”
他走到堂中那尊刚修复不久的青铜鼎前,鼎身还残留着上次炼器时熏黑的痕迹,底部的灵纹凹槽里,稀薄的地冥灵气正缓缓流转。“凌玥,你还记得谷洪前辈留下的那本《地冥域物产志》吗?里面记载过一种‘缩灵木’,说是能增强储物灵器的空间稳定性。”韩烨伸手抚摸着鼎沿的纹路,“下次去黑骨城,你留意找找这种木材,要是能买到,我能把纳灵袋的空间再扩三成,到时候价格还能往上提一提。”
凌玥点头应下:“我记下了。不过万宝楼楼主说,要是能定制带‘禁制灵纹’的储物灵器,他们愿意出双倍价钱。这种灵纹我在阁中典籍里见过,刻制起来是不是很麻烦?”
“禁制灵纹需要用到‘锁灵砂’,咱们现在没有这种材料。”韩烨摇头道,“而且刻制时要同时注入三道不同属性的灵气,对心神消耗极大,现阶段还不适合尝试。”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堂外正在清理断壁的几名年轻弟子,“当务之急是多炼几件纳灵袋,尽快把灵晶换成资源。凌玥,你歇半个时辰,然后跟我去宝库一趟,上次清点时发现的那批‘云纹锦’还有剩余,正好用来做纳灵袋的袋身。”
墨长老忽然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那批云纹锦是谷洪时代用来包裹高阶灵器的,韧性极好,用来做纳灵袋确实合适。不过库房角落里还堆着些‘玄铁丝’,你看看能不能掺进袋口的绳结里,增加些抗损性——地冥域多阴邪妖兽,有些修士的储物袋经常被兽爪划破,要是咱们的纳灵袋能防撕裂,肯定更受欢迎。”
韩烨眼睛一亮:“长老提醒得是!玄铁丝混在灵纹里编织,再刻上两道‘固元灵文’,确实能提升耐用性。这样一来,就算价格再涨五百上品灵晶,万宝楼也未必会还价。”
三人随即前往位于阁后山体中的宝库。这处宝库是韩烨前几日才找到的,入口藏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后,需用特定的灵诀才能开启。库内空间不大,弥漫着尘封已久的土腥味,两侧的木架上摆放着数十个破旧的木箱,大多是空的,只有角落里几个箱子里还残存着些零散的材料。
凌玥搬下一个标着“丝织品”的木箱,打开时呛出一阵灰雾,里面果然整齐叠放着十几匹银灰色的云纹锦,布料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暗纹,摸上去比寻常丝绸重了不少,却异常柔韧。“这锦缎里织入过灵蚕吐的丝,难怪这么结实。”她拿起一匹在光线中抖了抖,“做三个纳灵袋,用掉五匹就够了。”
墨长老则从另一个木箱里翻出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缠绕成卷的玄铁丝,丝径细如发丝,却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是当年谷洪前辈炼废的玄铁剑熔铸后拉成的丝,硬度够了,但韧性差些,你得用灵火烘软了再编。”他把陶罐递给韩烨,“需要我让弟子们去引些地脉灵火过来吗?”
“不用,我自己的气血之力够用。”韩烨接过陶罐掂量了下,“上次炼制时我发现,用《九转玄功》催发的气血火,虽然温度不如仙火,但胜在能精准控制,编玄铁丝正合适。”他将云纹锦和玄铁丝搬到宝库中央的石台上,取出那支凌玥送的灵纹笔,笔尖的灵光在接触到材料时微微闪烁,“你们先出去吧,刻储物灵文时不能被打扰。”
凌玥和墨长老轻手轻脚地退出宝库,石壁在身后缓缓合拢。韩烨深吸一口气,将玄铁丝铺在石台上,运转起体内的真灵境灵力。他的掌心渐渐腾起一层淡红色的火焰,那是气血与灵力交融的产物,温度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这是他在陨仙渊中被玄铁锁链淬炼肉身时领悟的法门,能将气血之力注入器物,提升其与修士灵力的契合度。
玄铁丝在气血火的烘烤下慢慢变软,韩烨手指翻飞,以灵纹笔蘸取少量幽冥铁粉末,将铁丝编织成绳状,同时在交接处刻下细密的固元灵文。这些灵文细如蚊足,需用灵力精准控制笔尖的力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他屏息凝神,额角渗出细汗,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天工造物录》中关于储物灵纹的图谱——主纹要呈螺旋状,分支纹需与云纹锦的暗纹对应,这样才能让袋内空间形成闭环。
三个时辰后,当石壁再次开启时,凌玥和墨长老看到石台上整齐摆放着三个新的纳灵袋。袋身用云纹锦缝制,边缘嵌着玄铁丝编织的绳结,袋口处的灵纹在灵气拂过时泛起淡淡的银光。韩烨拿起其中一个递给凌玥:“注入灵力试试。”
凌玥将真灵境灵力探入袋中,随即轻呼一声:“里面的空间比上次那个还大,至少有十二丈见方!而且袋壁摸上去很结实,不像普通储物袋那样怕磕碰。”
墨长老接过另一个仔细端详,忽然指着袋底的一个细小印记道:“这是……紫云阁的阁徽?你把这个刻上去了?”
韩烨点头:“只是个不起眼的暗记,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但如果有修士用惯了咱们的灵器,迟早会注意到这个标记。等日后紫云阁名气起来了,这就是信誉的保证。”他将三个纳灵袋收进一个粗布囊中,“凌玥,三日后你再去万宝楼,就说这次的纳灵袋做了改良,要价三千五百上品灵晶。要是他们犹豫,就说下次可以尝试在袋内加一道简易的防御灵纹,让他们先付一半定金。”
凌玥接过布囊系在腰间,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我明白怎么做了。对了,外门弟子石磊刚才来问,说他整理矿石时发现几块带‘星纹’的黑石,不知道能不能用,要不要让他拿过来给你看看?”
“星纹石?”韩烨想起墨长老提过的矿脉分布图,“让他送来吧,说不定是炼制攻击型灵器的好材料。”
墨长老看着韩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诸事,浑浊的眼中终于露出几分欣慰。他起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道:“韩烨,库房里还有半坛谷洪前辈留下的‘淬灵酒’,晚上让吴昊给你送去——炼器耗心神,喝点这个能补补。”
待两位长辈离去,韩烨独自留在宝库中,望着石台上残留的灵纹粉末,忽然握紧了拳头。前世在凡界时,他为了一块中品灵石都要在妖兽山脉拼死拼活,而现在,仅仅三件纳灵袋就能换来上万上品灵晶。仙界虽险,却也藏着这样的机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因反复捶打矿石和刻制灵纹,已经结出了一层厚实的茧子,这双手不仅能炼体,能御剑,更能锻造出支撑一个宗门复兴的根基。
“紫云阁……”韩烨轻声自语,指尖在石台上划出阁徽的印记,“咱们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