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陨仙渊的路是一条被荒草覆盖的古道，路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蹄印与剑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喧嚣。韩烨背着那柄刚炼制不久的雷纹短刀，刀柄处的灵文在阳光下泛着淡紫色的微光，与他袖口露出的炼体纹路隐隐呼应。凌玥走在最前面，手中握着一枚巴掌大的罗盘，指针始终朝着西北方向微微颤动，那是陨仙渊的方位。
“韩大哥，你看这路边的石头。”凌玥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黑色岩石，“这是‘玄罡石’，在仙界不算稀有，但只有灵气浓度极高的地方才会形成。你仔细看它的断面。”
韩烨俯身将石头挖出，入手便觉一股细微的刺痛感——石头内部蕴含的灵气竟带着锋锐的切割之意，比凝气草周围的灵气要狂暴数倍。他运起《九转玄功》第一转的法门，掌心泛起淡金色光晕，这才压制住那股刺痛。断面处，细密的银白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像是被无数道细小的闪电劈过。
“这些纹路是空间乱流留下的痕迹。”凌玥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断面，“陨仙渊周围百里内，空间壁障都比别处薄弱，偶尔会有空间碎片逸散出来，玄罡石就是被这些碎片长期冲刷才形成的。要是普通人触碰到没有炼化的玄罡石，皮肤会被直接割出伤口，就算是仙灵境修士，也得小心应对。”
韩烨将玄罡石收进储物袋——这东西虽算不上珍贵，却能用来测试灵力控制力，或许日后炼器时能派上用场。他注意到凌玥的神色比往日凝重了许多，便问道：“你之前说去过陨仙渊外围，那次遇到了什么？”
“说起来真是后怕。”凌玥叹了口气，拨开路旁一株带着尖刺的灌木，“三年前，我跟着师兄们来外围采集‘阴磷花’，那是炼制解毒丹的材料。本来一切顺利，可就在准备返程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远处的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里面掉下来块房子那么大的黑色石头，落地时震得地面都在晃。”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更吓人的是，石头裂开后，钻出十几只‘影狼’。那东西长得跟下界的狼差不多，可浑身没有毛，皮肤是半透明的，能融进影子里。它们速度快得离谱，一口就能咬碎修士的护体灵气。我们当时有五个人，拼死才逃出来三个，其中一个师兄的腿被影狼咬穿了，至今还瘸着。”
同行的两名资深弟子也跟着点头。名叫赵虎的修士接过话头：“凌师妹说的没错，陨仙渊的凶险不止来自妖兽。那里的空间裂缝是随机出现的，有时候看着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在你头顶裂开道缝，要是被卷进去，十有八九是尸骨无存。据说千年前，有位真灵境后期的大能在陨仙渊寻宝，就是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从此杳无音讯。”
另一位修士李默补充道：“而且那地方的时间流速也不对劲。上次我跟着墨长老去勘察，明明感觉只待了一天，回来后却发现阁里已经过了三天。长老说，这是因为陨仙渊深处的时空被上古大战的余波扭曲了，越是靠近中心，时间流速偏差越大。”
韩烨默默记下这些信息。他想起在古战场遗迹捡到的玄铁精，当时就觉得那片区域的灵气流动很古怪，现在看来，或许与陨仙渊的空间异常有关。“你们说的上古战场，具体是哪场大战？”他问道。
凌玥摇摇头：“没人说得清。墨长老的师父曾留下些残卷，上面只提到‘仙魔大战’，说那时候陨落的仙人、魔头不计其数，陨仙渊就是当年某位大能的仙府被打碎后，塌陷形成的深坑。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毕竟已经过去十几万年了，连记载都快失传了。”
说话间，前方的地势开始变得陡峭，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灰褐色岩石，上面布满了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吸入肺中能感觉到微弱的灼热感——这是灵气中混杂了地火气息的征兆。
韩烨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左侧一片乱石堆。那里的寂静有些反常，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他运转灵力，耳中传来极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头下游动。
“怎么了，韩大哥？”凌玥察觉到他的异样。
“有东西在附近。”韩烨沉声道，右手握住了刀柄，“不是妖兽，更像是……某种爬行的东西，数量不少。”
赵虎和李默立刻摆出防御姿态，灵力在掌心凝聚。就在这时，乱石堆突然“哗啦”一声炸开，数十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藤蔓从地下窜出，藤条表面布满了倒刺，顶端还长着圆球形的花苞，花苞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
“是‘噬灵藤’！”李默惊呼，“这东西以灵气为食，专门偷袭路过的修士！”
噬灵藤的速度极快，瞬间就缠上了李默的小腿。他急忙运转灵力想要震开，却发现藤条上的倒刺已经刺破皮肤，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灵力，接触处传来一阵麻痒感，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韩烨眼神一凝，没有拔刀，而是直接一拳轰向最近的一条噬灵藤。拳头上金光一闪，《九转玄功》的炼体之力爆发，那根坚硬如铁的藤条应声断裂，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汁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别用灵气硬抗！”他喊道，“这东西能吸收灵力，用肉身力量对付更有效！”
凌玥和赵虎立刻反应过来。凌玥抽出腰间的短刀（正是韩烨之前炼制的那柄），刀刃上灵光闪烁，她没有直接砍向藤条，而是运转身法避开缠绕，精准地劈向藤蔓与地面连接的根部——那里是噬灵藤的弱点。赵虎则祭出一面盾牌，用蛮力将缠上来的藤条砸断，虽然动作稍显笨拙，却也暂时稳住了阵脚。
韩烨一边清理周围的噬灵藤，一边观察这些植物的特性。他发现噬灵藤的藤蔓虽然坚韧，但在接触到他炼体后的皮肤时，倒刺很难刺入，看来《九转玄功》对这类低阶灵植确实有克制作用。片刻后，最后一条噬灵藤被斩断，地面上留下一堆扭动的残枝，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李默捂着流血的小腿，脸色有些苍白：“多谢韩兄提醒，刚才差点着了道。这噬灵藤在别处很少见，没想到离陨仙渊还有这么远就遇到了。”
韩烨蹲下身，查看噬灵藤的根部，发现土壤中混杂着一些银白色的粉末，与之前见过的玄罡石碎屑很像。“看来我们已经进入陨仙渊的影响范围了。”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颜色比别处略深，隐约能看到淡淡的紫色雾气，“再往前走，遇到的凶险只会更多。大家都打起精神，尽量保持警惕。”
凌玥点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几颗疗伤丹递给李默，又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箓贴在自己的衣襟上：“这是‘预警符’，虽然简陋，但遇到强烈的灵气波动或空间裂缝时会发光，能提前示警。韩大哥，赵师兄，你们也带上。”
分发完符箓，四人继续前行。道路越来越难走，有时需要攀过陡峭的岩壁，有时要跨过深不见底的沟壑。途中，他们又遇到了几波低阶妖兽和灵植的袭击，但都在韩烨的带领下顺利解决。
夕阳西下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轮廓，像是大地被硬生生撕开的一道口子。随着距离拉近，那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深坑，边缘陡峭如刀削，坑内翻滚着墨绿色的雾气，即使在数里之外，也能感觉到从坑底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
“那就是陨仙渊了。”凌玥指着深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今晚就在这附近休整，明天一早再进入外围。记住，千万不要靠近那些紫色的闪电，那是空间乱流最活跃的地方，哪怕只是擦到一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韩烨望着那片巨大的深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无论陨仙渊里藏着什么，是天材地宝也好，是致命危险也罢，他都必须闯一闯。不仅为了突破境界，更为了寻找谷洪的线索，为了弄清楚自己来到仙界的真正目的。
夜色渐浓，四人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升起篝火。火焰跳动间，映照着每个人凝重而期待的脸庞。陨仙渊的秘密，即将在他们面前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