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风城的清晨总是被矿洞传来的镐声唤醒,伴随着赵家商行开门时的铜铃声,整座城像一架上了发条的机关,在韩烨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地运转。韩烨站在炼器铺的窗前,看着街上扛着矿镐的修士与推着药箱的学徒擦肩而过,两道金色灵纹在指尖悄然隐没——他刚用血脉之力感知过全城的灵气流动,五百名训练营修士的气息已比三日前凝实了不少。
“韩兄,都城的密信。”赵婉儿推门而入,手中捏着一枚染了蜡封的玉简,蜡封上印着一只展翅的玄鸟,那是他们安插在都城的密探专用标记。
韩烨接过玉简,注入一丝灵气,蜡封应声而裂。玉简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在匆忙中刻下的:
“皇帝驾崩,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分据东宫、羽林卫、京畿营,都城已戒严。血煞宗残余势力投靠七皇子,扬言要为宗主复仇。宫中传出消息,皇帝临终前留有遗诏,却被三皇子秘藏……”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末尾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韩烨的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血迹,眼中寒光一闪:“密探暴露了?”
“大概率是。”赵婉儿的脸色有些凝重,“玄鸟标记只有三名核心密探知道,这枚玉简的气息属于‘雀儿’,她是我们安插在羽林卫的眼线,若她出事,恐怕另外两人也……”
“意料之中。”韩烨将玉简捏碎,粉末从指缝间落下,“夏王朝的皇子们斗了这么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他走到炼器炉前,拿起一块通红的星辰铁, hammer落下,火星溅在青砖上,“不过,这乱子还不够大。”
赵婉儿一愣:“韩兄的意思是……”
“遗诏、兵权、血煞宗余孽……”韩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些还不够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得再加一把火。”
他放下 hammer,从炉边的木箱里取出一叠黄纸,正是他昨日特意炼制的传讯符——这种符纸不会留下灵气痕迹,却能在十里内自动散开,上面的字迹会以灵气投影的方式悬浮在空中,任人观看。
“写什么?”赵婉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取过一支狼毫笔。
韩烨盯着通红的星辰铁,声音低沉如铁:“就写‘皇帝与血煞宗勾结,以十万生魂炼制邪器,三皇子藏遗诏,实是为掩盖此事’。”
赵婉儿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这……会不会太离谱?血煞宗虽凶残,却从未听说过炼生魂的邪术。”
“越离谱,越有人信。”韩烨的 hammer再次落下,将星辰铁砸成一片薄如蝉翼的铁片,“皇子们争储,最需要的是‘大义’。只要有人相信皇帝与血煞宗有染,三皇子藏遗诏的行为就成了‘包庇’,五皇子和七皇子便能名正言顺地讨伐他——至于真相?没人在乎。”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加上一句,‘血煞宗残余在七皇子府中,持有皇帝炼邪器的证据’。”
赵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提笔疾书。黄纸上的字迹刚落下,便被韩烨注入一道金色灵纹,字迹瞬间隐去,只留下符纸本身的褶皱。
“让信鸽带着这些符纸,在都城十里外放飞。”韩烨将符纸叠好,递给赵婉儿,“记住,要在子时放飞,那时灵气最稳,符纸的投影能维持半个时辰。”
“好。”赵婉儿接过符纸,转身时又停住脚步,“韩兄,你说……大皇子会不会趁机发难?”
夏王朝的大皇子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常年驻守北疆,对储位似乎毫无兴趣,但也正因如此,他手中握着十万边军,是都城三方势力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韩烨将铁片浸入冷水,“滋啦”一声,白雾腾起:“他会不会发难,取决于这场内乱能不能烧到他身上。”他看向赵婉儿,“再传消息给北疆的暗线,让他们散布‘三皇子欲调京畿营偷袭北疆’的流言。”
赵婉儿彻底明白了。韩烨不仅要搅乱都城的浑水,还要把远在北疆的大皇子也拖进来,让这场内乱变成席卷整个夏王朝的风暴。
三日后,夏王朝都城。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原本寂静的夜空突然亮起无数黄纸,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黄纸上的字迹在灵气催动下浮现出来,悬浮在东宫、羽林卫营地、七皇子府上空,每一个字都有丈许大小,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与血煞宗勾结,以十万生魂炼制邪器……”
“三皇子藏遗诏,实是为掩盖此事……”
“血煞宗残余在七皇子府中,持有皇帝炼邪器的证据……”
一瞬间,整个都城炸开了锅。
东宫方向,三皇子正与谋士商议如何夺取京畿营的兵权,看到空中的字迹,气得当场砸碎了茶盏:“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可他藏起遗诏的行为是事实,此刻百口莫辩,营外已传来羽林卫的喊杀声——五皇子显然抓住了这个“大义”的机会。
羽林卫营地,五皇子身披铠甲,看着空中的字迹冷笑:“七弟,你藏着血煞宗的人,是想替先帝‘完成’邪术吗?”他挥剑指向七皇子府的方向,“传我命令,围剿七皇子府,捉拿血煞宗余孽!”
七皇子府内,刚投靠过来的血煞宗残余修士脸色煞白。他们确实藏在这里,却根本没有什么“炼邪器的证据”,可此刻府外已被羽林卫包围,喊杀声震耳欲聋。七皇子又惊又怒,抓起桌上的兵符:“给我顶住!去北疆求援!就说三皇子要对大皇兄动手!”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大皇子正巡营归来,听到暗线传来的流言,看着手中“三皇子调兵”的假情报,眉头紧锁。他虽无心储位,却也绝不容许京畿营染指北疆——那是他镇守了十年的土地。
“传我命令,边军集结。”大皇子的声音在帅帐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要去都城‘看看’,谁敢动北疆的兵。”
一夜之间,夏王朝的内乱彻底失控。
消息传到岚风城时,韩烨正在训练营指导修士们演练战阵。听到赵婉儿的转述,他只是将手中的玄铁枪扔给一名修士,淡淡道:“再练半个时辰,明日出发去妖兽山脉。”
赵婉儿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突然明白:从韩烈牺牲的那一刻起,夏王朝的命运就已注定。韩烨的复仇,从来不是匹夫之勇,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风暴,从岚风城开始,一步步席卷整个王朝。
夕阳下,训练营的喊杀声震彻云霄。韩烨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些挥汗如雨的修士,两道金色灵纹在他眼中流转。他知道,都城的内乱只是前奏,当他带着这支铁军走出妖兽山脉,便是敲响夏王朝丧钟之时。
而那藏在血脉中的神址秘密,似乎也随着这场风暴的酝酿,开始散发出更强烈的召唤。谷洪的臂骨在怀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变强,快点揭开那跨越了轮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