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韩家老宅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韩振夫妇躺在临时搭起的床榻上,林黎正小心翼翼地给韩振胸口的伤口换药,药汁触碰到淤青时,韩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爹,忍一忍。”韩玥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块干净的布巾,眼眶还红着。经过半日的休整,她脸上的倔强渐渐被后怕取代,时不时看向院子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韩烨正在清点从分支搜出的疗伤丹药,指尖拂过一个个玉瓶,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昨夜血洗分支时,他能清晰感觉到镇外有几道隐晦的气息在窥探,虽然后来悄然退去,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哥,这些药够吗?”韩玥轻声问。
“够了。”韩烨将玉瓶收好,走到床榻前,“但清风镇不能待了。”
韩振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这里是我们韩家本家的根啊!”
“根?”韩烨苦笑一声,目光扫过墙上那幅泛黄的韩家族谱,“分支为了攀附皇室,能对您二老下死手,这次我能护着你们,下次呢?皇室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分支的余孽也未必死心。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林黎放下药碗,叹了口气:“烨儿说得对,他爹。玥儿的婚事只是个由头,真正让他们忌惮的,是烨儿如今的修为。树大招风,清风镇这潭水,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韩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长叹。他活了大半辈子,早已习惯了清风镇的安稳,可看着儿女眼中的担忧,再想想昨日那钻心的疼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哪?”
“岚风城。”韩烨语气坚定,“我在那里开了炼器铺,有自己的势力,安全性比这里高得多。而且那里灵气更浓郁,对爹和娘养伤,还有玥儿修炼,都有好处。”
韩玥眼睛一亮:“岚风城?就是哥经常提起的那座大城吗?”
“嗯。”韩烨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里有比清风镇大十倍的坊市,还有专门的修炼者交易所,你能买到更好的功法和灵材。”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呼喊:“韩兄!韩兄在吗?”
韩烨眼神一凝,瞬间挡在家人身前。待看清来人时,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来者是吴昊,一身青色劲装,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吴兄?你怎么来了?”
吴昊几步冲进院子,看到韩家老宅的狼藉,又看了看床榻上的韩振夫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听说韩家分支出事了,猜着是你回来了,就赶紧赶过来看看。”他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宗门秘制的‘活血丹’,对疗伤有奇效,韩伯父韩伯母快用上。”
韩振连忙道谢,林黎接过瓷瓶时,眼眶又热了。在清风镇住了这么多年,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竟是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修士。
吴昊挠了挠头,看向韩烨:“我听说……你们要走?”
“嗯,去岚风城。”韩烨点头,“这里不安全了。”
吴昊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符箓,递了过来:“这是‘传讯符’,是我用宗门秘法炼制的,千里之内能传递消息。韩兄到了岚风城,就用灵力催动它,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妖兽山脉深处最近不太平,据说出现了上古遗迹的踪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岚风城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闯一闯,怎么样?”
韩烨接过传讯符,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符箓上隐隐有灵光流转。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绝非普通货色。“好,我在岚风城等你。”
吴昊咧嘴一笑,又从包袱里拿出几块上品灵晶塞给韩玥:“小玥妹妹,这些你拿着,到了大城市,修炼可不能落下。”
韩玥红着脸接过,小声道了句“谢谢吴大哥”。
离别总是仓促。韩烨将家里的细软和重要物品打包,又将从分支搜出的灵材、丹药分门别类收好,装了满满两大箱。韩振虽然伤势未愈,但在活血丹的作用下,已经能勉强行走,林黎则扶着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这座住了几十年的老宅。
“走吧。”韩烨背起最重的箱子,又搀扶着韩振,“以后想回来看看,随时都能回来。”
一行四人刚走出韩家大门,就看到镇民们远远地站着,神色复杂。有人敬畏,有人同情,也有人眼中藏着幸灾乐祸。韩烨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人群,他知道,从踏出这扇门开始,清风镇的平静就彻底与他们无关了。
镇口的马车早已备好,车夫是韩烨特意从岚风城带来的修士,见他们走来,连忙躬身行礼。将行李搬上车,韩烨扶着韩振夫妇和韩玥坐进车厢,自己则坐在车夫旁边。
“韩兄,保重!”吴昊站在镇口,用力挥着手。
韩烨回头,举起手中的传讯符晃了晃:“你也是,等你消息。”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韩玥撩开车帘,看着清风镇的轮廓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帘子。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韩振夫妇压抑的咳嗽声。韩烨坐在车头,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知道,前往岚风城的路不会平坦,皇室的报复、分支的余怨,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者,都可能随时扑上来。
但他握紧了腰间的玄铁战锤,指节微微发白。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只要能护住身边的人,他就无所畏惧。
岚风城的方向,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那里有他的事业,有他的势力,更有他为家人撑起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