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和而疲惫的声音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响彻在梦涵与糖忧的灵魂深处。白玉骸骨眼眶中微弱的光芒,仿佛风中残烛,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与智慧。
“前辈……您是?”梦涵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恭敬行礼。糖忧也紧随其后,生命光华微微收敛,表达着敬意。
这具骸骨散发出的秩序气息,精纯而宏大,远超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存在,甚至连源庭长老们都远远不及。这很可能是一位上古纪元存活下来的、与“衡”同级别的至强者!
“我非本尊,”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仅是‘衡’挚友,‘序’,留下的一缕秩序分身,依托这具前纪元‘执序者’的遗骸,守护此地,等待后来者。”
“序”前辈?衡的挚友?梦涵和糖忧心中再震。这果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存在!
“等待我们?”梦涵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是等待‘平衡’的继承者,”“序”的分身缓缓说道,目光(那两点秩序之光)落在梦涵身上,仿佛能洞穿他的一切,“你能集齐三钥,踏足此地,证明你已得‘衡’之认可,肩负着延续‘平衡’,对抗‘大寂’的使命。”
“大寂?”糖忧轻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便是你们所称的‘虚无’。”“序”的分身语气凝重,“它并非某种邪恶意志,而是……一种更加根本、更加可怕的‘现象’或‘规则’。”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跨越了无尽岁月的语言:“上古之年,我与‘衡’窥得宇宙本源之秘。万物生灭,皆循‘平衡’之道。然,‘平衡’亦有两极。一极为‘生’,为‘有’,为‘秩序’,演化万千世界,孕育无穷生命。另一极,则为‘灭’,为‘无’,为‘终焉’,是万物必然的归宿,维持宇宙整体循环的‘清道夫’。”
“这本是自然之理。然而,在某个不可考的纪元之前,‘平衡’本身似乎出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倾斜’或者说……‘创伤’。代表‘终焉’、‘虚无’的那一极力量,失控了。它不再安分地作为循环的终点,反而开始主动地、加速地 吞噬 、 抹除 一切 ‘存在’ 的 痕迹,仿佛 要 将 整个 宇宙 重新 拉回 到 诞生 之前 的 ‘绝对奇点’ 状态。”
“我们称这种失控的、膨胀的‘虚无’为——‘大寂’。”
梦涵和糖忧听得心神俱震!这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骇人听闻!归墟追求的“万物终寂”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归墟至少还是一个“存在”的实体势力,有目标,有意志。而“大寂”,是一种失控的宇宙规则本身!是背景性的、无法沟通、无法妥协的终极灾难!
“所以……侵蚀生命古树,窥探我们的,就是这‘大寂’的力量?”梦涵声音干涩。
“是,”“序”的分身肯定道,“‘大寂’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它侵蚀一切‘存在’的根基。生命古树代表‘生’之极致的‘存在’,故首当其冲。而归墟,不过是‘大寂’力量影响下,滋生出的、比较强大的‘表象’而已。哀恸主君等,或许自以为在追求终极的寂灭,实则不过是‘大寂’蔓延过程中的……棋子或者……副产品。”
这个推断,让两人背后发凉。他们一直视为生死大敌的归墟君主,可能只是更大灾难的冰山一角?
“那‘衡’前辈他……”糖忧关切地问。
“衡……”“序”的分身光芒黯淡了一瞬,充满了悲伤与敬佩,“他是我见过最惊才绝艳,也最……固执的存在。为了弄清‘大寂’的根源,找到遏制甚至‘修复’平衡的方法,他孤身深入‘大寂’涌动的源头,也就是这片‘彼岸’的更深处……最终,他只来得及将部分真相和这枚蕴含着他最终感悟的‘平衡印记’送出,自身……则彻底失去了音讯。”
骸骨眉心的那枚混沌晶体微微闪烁。
“这枚印记,不仅包含了他对平衡最终的理解,更重要的,是记录了他所窥探到的、关于‘大寂’源头的一丝……‘坐标’或者说……‘特征’。”“序”的分身看向梦涵,“得到它,你或许能真正理解‘平衡’的终极奥秘,甚至……找到直面‘大寂’本源的方法。”
巨大的机遇与无法想象的风险同时摆在面前!接受这印记,意味着将直接继承“衡”的最终遗产,也意味着要扛起对抗“大寂”这宇宙级灾难的终极责任!
“我们……该怎么做?”梦涵没有退缩,眼神反而更加坚定。一路走来,他早已没有退路。
“触碰印记,”“序”的分身道,“以你完整的平衡之钥引动它。但切记,融合的过程凶险无比。‘衡’的感悟浩瀚如星海,其中更夹杂着他直面‘大寂’本源时承受的恐怖冲击与道伤。一旦你的心志或力量无法承受,轻则道基尽毁,重则……会被印记中残留的‘大寂’气息侵蚀,化为虚无。”
糖忧紧张地握住了梦涵的手。
梦涵回以安心的眼神,随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手缓缓伸向那具白玉骸骨的眉心。他体内的平衡之钥太极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三色光华流淌全身。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枚混沌晶体的瞬间——
“轰!!!”
一股 无法形容的信息 洪流 混合着 一种 极致 的 空无 与 冰冷的意蕴,如同 决堤 的 星河,狠狠 冲入 了 梦涵 的 识海!刹那间,他 仿佛 看到了 “衡” 孤身 闯入 一片 连 “无” 都 无法 形容的绝对 黑暗……看到 了 “平衡” 法则 在 那里 如何 被 扭曲、撕裂……看到 了 一个 仿佛 能 吞噬 一切 意义 与 存在 本身的巨大 “漏洞”……更 感受到 了 “衡” 在 最后 时刻 的 不甘、愤怒 以及……一丝 发现了 什么 的 惊悸 与 希望!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 死寂的气息 也开始 沿着 他的 手臂 蔓延,试图 侵蚀 他的 肉身 与 神魂!那是 “大寂” 的 残留 气息!
“梦涵!”糖忧惊呼,生命光华全力爆发,试图帮助他抵抗。
“稳住!”“序”的分身也低喝一声,整个白玉殿堂的秩序结界光芒大放,帮助镇压那股外溢的死寂。
梦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平衡之钥疯狂运转,不再 是 单纯 的 抵抗,而是 尝试 去 “理解” 、 “解析” 这股 “大寂” 的 本质!他 要 将 这 恐怖的 力量,也 纳入 他的 “平衡” 体系 之中!
“存在与虚无……生与灭……皆是平衡的一体两面……‘大寂’并非敌人,而是失衡的另一极……我要做的,不是消灭它,而是……‘修正’它,让它回归应有的‘位置’!”
一个明悟在梦涵心中升起!他的气息在崩溃与升华的边缘疯狂徘徊,对平衡之道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咔嚓……”
白玉殿堂 外围 的 秩序 结界,突然 传来 一阵 刺耳 的 碎裂声!一股 熟悉 而 暴戾的死寂 威压,竟然 穿透了 层层 虚无,再次 降临!
“找到你们了!窃贼!还有……古老的秩序亡灵!把钥匙和印记……交出来!”
哀恸主君!它竟然追到了“彼岸”!
危机,在传承的最关键时刻,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