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盯着碗里那圈涟漪，手指在空间戒指上轻轻一扣，整个人瞬间沉了进去。
前脚刚落地，一股紫光就从灵田边缘冒了出来，像是地底有盏灯被人打开了。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结果脚后跟踩到一块松土，差点摔个屁股蹲儿。
“哎哟喂，这地方还能玩灯光秀？”他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嘀咕，“昨晚上谁在我田里埋了夜光砖？”
苏婉清紧跟着进来，手里还端着那碗没喝完的米粥。她刚站定，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这是咋回事？庄稼还会发光？”
王铁柱最后一个进来，脑袋差点撞上门框。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我没睡着吧？咱家的地成舞台啦？”
三人站在田埂上，看着那一片泛着淡紫色微光的作物，叶子上的纹路弯弯曲曲，像谁拿毛笔蘸水画上去又晕开了。最前头的一株抗虫棉，枝干上浮现出几道环形刻痕，一圈套一圈，像是某种古老印章的拓印。
李慕白蹲下身，伸手想去摸那株棉花。
“别！”王铁柱一把拦住他，“你忘了昨晚上那人甩的纸片？烧完也是这个图案！现在地里长出这种玩意儿，八成是冲你来的。”
“要真是冲我来的，”李慕白咧嘴一笑，“那也得先交个入场费——比如请柬、门票，或者至少来个短信提醒。”
他说着，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在叶片边缘轻轻一掐。
“啪！”
一团黑烟猛地炸开，呛得三人齐齐往后仰头。烟雾翻滚着聚成一个人形轮廓，披着宽大斗篷，脸上蒙着一层灰雾，只露出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
“中原人——”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石头在磨，“莫碰湄公河之咒。”
王铁柱二话不说，抄起旁边一根竹竿就要往上捅。那幻影抬起手，掌心往外一推，一股劲风直接把他掀翻在地，后背砸进泥里，溅起一片水花。
“咳咳咳！”王铁柱趴在地上直喘，“这老头脾气不小啊！打不过还带推人的？”
苏婉清赶紧跑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肋骨那儿有点发麻，跟被电焊工蹭了一下似的。”王铁柱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我说老李，这玩意儿能对话不？能不能问问它为啥半夜三更来我家地里串门？”
李慕白没理他，盯着那幻影，语气平静：“您这出场方式挺讲究啊，灯光配烟雾，就差放段唢呐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素未谋面，您大老远跑来指点江山，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幻影双臂交叉于胸前，声音更低了几分：“此地已被标记。三日内，若不停止耕种，将引瘴入体，五脏腐烂。”
“哦——”李慕白拖长音，“所以你们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搞恐吓营销的？”
“你以为这只是警告？”幻影忽然抬手，指向灵田中央，“看。”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片紫光正缓缓流动，如同活物般沿着田垄爬行。每经过一株作物，植株表面的纹路就加深一分，颜色也由浅紫转为深靛。
“这是……在改造土壤？”苏婉清皱眉。
“不止。”李慕白眯起眼，“它在试图接管。”
王铁柱挣扎着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泥：“那还等啥？把它轰出去呗！”
“轰不了。”李慕白摇头，“它不在这里，只是投影。真正的施术者，可能隔着千山万水。刚才那一推，已经是极限了。”
“那你倒是说说，现在咋办？”王铁柱急了，“难不成真按他说的，把地荒着？咱可刚把种子撒下去！”
李慕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说他们为啥选这时候动手？”
“啥时候？”王铁柱一愣。
“就在我们准备去曼谷建基地的时候。”李慕白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邀请函上有符号，匕首涂了药，伤口画了符，现在连空间都被盯上了。他们怕的不是我们的技术，是我们的脚踏进他们的地盘。”
苏婉清若有所思：“你是说……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放弃出海计划？”
“不是逼。”李慕白摆摆手，“是吓。让他们的人亲眼看看，谁敢动湄公河流域的事，就得付出代价。”
王铁柱挠头：“可咱也没真过去啊，这就开始算账了？”
“正因为还没过去，他们才急。”李慕白眼神一冷，“越是害怕未知，越要用已知的东西压人。他们用巫术，我们就用科学；他们搞鬼火，我们就架路灯。”
“所以你的意思是……”苏婉清睁大眼。
“照原计划，去曼谷。”李慕白拍拍手上的土，“而且要快。他们既然敢露脸，说明已经按捺不住。我们现在退，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不如主动出击，让他们知道，咱们不仅不怕邪门歪道，还能把它变成肥料。”
王铁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那我马上收拾行李！带上铁锹、锄头、还有我爸传下来的震山锤——专治各种不服！”
“你先坐下。”李慕白一把按住他肩膀，“你现在胸口还麻着，别逞强。等缓两天再说。”
“我不碍事！”王铁柱梗着脖子，“这点小震荡算啥？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你是铁做的也不行。”李慕白笑，“我现在需要的是后勤保障，不是冲锋队员。你负责留守，盯紧这块地，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我。”
“那你让婉清姐留下呗！”王铁柱不死心。
苏婉清白他一眼：“你当我不会打架？昨晚上我能把你拖鞋扔准了，今天就能拿锅铲拍人。”
李慕白哈哈一笑：“你们俩都别争了。婉清跟我走，你守家。就这么定了。”
王铁柱还想说话，却被李慕白抬手打断。
“听好了，”李慕白神色认真起来，“这次去曼谷，不只是做生意。对方已经把巫术和农业绑在一起，说明他们在当地根子很深。我们建基地，就是在人家眼皮底下插钉子。”
“那你就更该多带人啊！”王铁柱急道。
“带多了反而麻烦。”李慕白摇头，“人越多，目标越大。我们悄悄落地，快速布点，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秧苗都已经开花结果了。”
苏婉清点头：“而且我们可以用本地工人，既能降低成本，又能融入环境。”
“聪明。”李慕白冲她竖起大拇指，“到时候你就负责培训和管理，当我们的‘海外项目经理’。”
“少来这套。”苏婉清瞪他，“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忘了你上次说我是‘厨房总监’的事。”
“那不一样嘛，”李慕白嘿嘿笑，“一个管饭，一个管田，都是民生大事。”
王铁柱坐在田边，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规划未来，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说……这些人到底图个啥？非得跟咱过不去。”
李慕白收起笑容，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一丝紫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我们的模式成功，他们的那一套就没人信了。靠恐惧统治的日子，到头了。”
苏婉清轻声问：“那你有信心吗？真能在那边站住脚？”
李慕白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线，阳光正穿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尚未平息的灵田上，那抹紫色仍在微微跳动。
“有没有信心我不知道，”他笑了笑，“但我知道一件事——咱家的地，从来不缺收成。就算有人想让它荒着，也得问问这些庄稼答不答应。”
王铁柱猛地站起来，走到田边，一脚踩进泥里，大声道：“那我就在这儿守着！谁要是敢动一株苗，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土坷垃飞镖’！”
李慕白笑着摇头：“行了行了，别激动，待会儿滑倒了还得我扶你。”
话音未落，灵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紧接着，所有作物上的紫光同时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三人顿时安静下来。
李慕白缓缓握紧拳头，戒指贴着皮肤的地方再次传来温热感。
他看向苏婉清：“准备出发吧。”
苏婉清点头，转身朝出口走去。
王铁柱站在原地没动，望着那片仍在发光的田地，低声嘟囔：“你们要是真想比划，咱也不怕。就是提醒一句——下次来别挑饭点，影响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