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族长,她必须为整个族群的未来筹谋。
此举虽属无奈,却是迫不得已。
如今人族之中,谁能抗衡那群黑衣人?更何况,内部还有陈振这样的内患未除!
“真的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还是说……你另有图谋?”
陈姓长老冷笑一声,眼神阴沉,话里藏刺。
“陈族老!”慕欣美骤然变色,“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难道我说错了吗?”
陈姓长老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真让人觉得他掌握了慕欣美的什么秘密一般。
“谁在这儿胡说八道呢?”
忽然,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众人闻声望去,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随着视线移动的方向,不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通道。
只见萧洋缓步走了出来,那句毫不客气的话正是出自他口。
“就是他!”
陈姓长老猛地抬手指向走来的萧洋,声音陡然拔高。
这一指,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萧洋身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陈长老反倒一愣,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顿了顿,随即压低声音补充道:“是他私自拿走了太极图!”
“偷?你说我偷的?”萧洋冷笑一声,“我光明正大取出来的,你要有本事,现在也可以来拿!”
话音未落,他手掌一翻,那幅太极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就摆在陈长老面前的地面上。
陈长老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一缩,眼神闪躲,脚步也不由自主退了半步——生怕萧洋突然出手。
刚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此刻全乱了阵脚。
“你放心,”萧洋神色平静,“只要你能把它带走,这图就归你。
也说明它本就不该属于我。”
说完,他转身面向在场所有人,声音清晰而坦荡:“不止是他,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来试。
谁能搬得动,谁就是它的主人。
我不多说一个字,立刻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却打起了鼓:天下真有这种好事?是不是个圈套?一时之间,谁都摸不清萧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向陈姓长老,嘴角微扬:“怎么样,要不要先来?机会我可给你留着呢。”
陈长老被这话一激,咬了咬牙,终于站了出来:“好!我倒要看看这图有多重!”
说着卷起袖子,走到太极图前。
他先是伸手碰了碰,确认并无异常,随后扎下马步,双手稳稳托住图底。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有人盼着他成功——这样太极图就不会落入萧洋之手;也有人暗暗祈祷他失败——不愿看到陈长老独占机缘。
人心复杂,各怀心思。
只见陈长老双臂用力,脸色渐渐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使出全力。
不多时,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衣领。
萧洋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地看着他:“陈长老,如何?拿得动吗?”
这一问如同戳破气球,陈长老顿时泄了劲,双手一松,颓然放下太极图。
他低头擦了擦汗,一句话也没说,满脸羞惭。
见他放弃,萧洋环视四周:“还有谁想试试?”
刚才那一幕看得清楚,谁都不愿重蹈覆辙。
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思,此刻早已冷却。
人群沉默着,无人应答。
萧洋等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怎么,没人敢上了?”
仍无人出声。
他又道:“没人来,我就收走了。”
又停顿片刻,见依旧冷场,他绕着太极图踱了一圈,语气笃定:“最后说一遍,没人来,我可真带走了。”
说罢弯腰作势要收。
就在他伸手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等等!我还未试!”
众人回头,只见祝斐从人群后走出。
慕欣美见状急忙拦住他:“你伤还没好,别逞强!”
祝斐冲她笑了笑,语气坚定:“若连试都不敢试,这心结一辈子也解不开。”
萧洋望着这个满身是伤却仍执意上前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
他静静看着祝斐走到面前,只说了三个字:“我来试。”
萧洋微微颔首,抬手轻拍他的肩头:“别太勉强,你伤势未愈。”
“我明白。”祝斐低声道。
他缓步走到太极图前,双掌托住边缘,沉腰扎马。
可那沉重的图纹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他心生退意之际,萧洋悄然施力,太极图轻轻一颤。
众人眼前一花,那从未被人撼动过的古图竟微微晃动!所有人顿时屏息凝神,瞪大双眼。
“你们看见了吗?”
“真的动了!真的动了!太极图晃了!”
有人失声惊呼。
“怎么可能?刚才陈长老试的时候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祝斐……竟有这般能耐?”
“是啊,谁能想到,他竟能让这东西松动!”
一时间,祝斐在族人心中的分量悄然超越了陈长老。
虽同未举起太极图,但一个毫无动静,一个却令其微震——高下已分。
只是这其中的玄机,唯有萧洋与祝斐心知肚明。
片刻后,祝斐踱步至萧洋身边,轻轻点头。
未发一言,却满是感激之意。
萧洋会心一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无需言语,彼此心意早已相通。
随后,祝斐默默退到萧洋身后。
萧洋环视众人,朗声道:“还有谁想试试?抓紧时间,机会只有一次,若无人上前,我便收起了。”
四下寂静,无人应答。
萧洋将太极图收回,转而面向那位陈姓长老:“你还有何话说?”
面对质问,那长老扭过头去,装作充耳不闻。
“既然无话可讲,那就此别过。”萧洋转身对慕欣美和涂玉刚道,“我们走。”
涂玉刚临行前瞥了陈长老一眼,冷笑道:“不是挺硬气的吗?哼。”
那长老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半个字,只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们也出发吧。”萧洋看向穆欣然说道。
随着陈长老离去,其余长老也不敢多言。
毕竟,慕欣美仍是名义上的族长。
“族长!”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赵鸣快步上前唤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族长了,叫我名字就好。”她回头望向他。
“不!无论何时,您永远都是我们的族长。”赵鸣坚定道。
慕欣美淡然一笑:“随你吧。
反正我也要走了,你的决定,已经下了?”
赵鸣默默点头,未置一词。
她没有劝,只是转身离去。
涂玉刚回头看了赵鸣一眼,轻轻摇头,也一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萧洋落在最后。
见该走的人都已启程,他也不再多言,静静跟随在队伍后方。
走出不远,他察觉身后脚步轻随。
回身一看,祝斐正隔着三步远跟着他。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洋问道。
祝斐笑了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里已无牵挂。”
萧洋伸手按在他肩上,只说了个:“好。”
他没问为何选择追随,祝斐也没说缘由。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份默契早已成型。
当初陈振被打晕后,他什么也不知道,醒来后才听旁人说起后续种种。
自那时起,他便打定主意要跟紧萧洋——他知道,只有靠近强者,自己才有变强的机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个道理,祝斐懂。
更何况,方才那一下微不可察的助力,更让他坚定了信念。
他渴望力量,他也必将变得更强。
他始终坚信,唯有追随强者,才能看清自身的缺陷,也唯有如此,才能激发内心的动力去不断变强。
若一直滞留在此地,只会被仇恨吞噬,最终失去判断力,走上不归路。
萧洋抵达人族领地外围后,便让秦筝清点随行人数。
没过多久,秦筝便回来了。
跟随萧洋离开的,只有慕欣美这一脉和涂玉刚这一支,加起来不过两百人左右。
这两支本就是人族中最弱小的分支,族人稀少,高手更是寥寥无几。
望着眼前这群衣衫朴素、神情忐忑的族人,萧洋心中默默立誓:这一次,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将这二百人平安带到砂岩村。
看到仍有这么多人愿意相信他、选择跟随他,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他登上一处高台,朗声说道:
“谢谢你们愿意信我!砂岩村的大门为你们敞开!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砂岩村的人!只要我萧洋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们!更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行之人!”
众人都清楚,通往砂岩村的路途遥远,途中还需穿越黑衣人控制的区域,步步惊心,危机四伏。
“我们先集体前行,等接近蜀中一带时,为了减少风险,大家就三三两两分开走。
可以扮作商旅、游方郎中,或是赶路的猎户,怎么自然怎么来,千万别引起那些黑衣人的注意。”
安排完毕后,萧洋让将臣与秦筝走在前方探路,自己则与祝斐一同垫后。
王珍珍等人则护在队伍中央,负责联络与协调。
慕欣美和涂长老也在其中,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一行人缓缓离开了人族世代居住的土地。
不少人频频回首,每走出几步便停下来张望一眼。
毕竟这里承载了他们一生的记忆,如今骤然离去,谁又能真正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