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天津城内外染成一片沉寂。唯有城头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城外壕沟与鹿角构成的死亡防线。北伐大军的营地内,却暗藏着一股紧绷的杀机,一场精心策划的奇袭,正待夜幕最深处悄然展开。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吴三桂、沈落雁正对着舆图做最后的部署。苏凝香刚从城北侦查归来,黑色劲装沾着夜露,眼神却锐利如鹰:“将军,沈军师,城北粮仓守军换班时间已探明,亥时三刻换岗,巡逻队每半个时辰经过一次,粮仓西侧有一处矮墙,防守最为薄弱,可作为突破口。”
沈落雁指尖在舆图上划过,语气沉稳如磐:“鳌拜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且刚愎自用。今夜我军分三路行动:凌霜率水师沿海河而上,猛攻城南渡口,制造主力攻城的假象,务必将鳌拜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城南;将军亲率中军在正面营垒擂鼓呐喊,架设云梯,佯攻东门,牵制城中清军主力;慕容雪则率五千轻骑兵,借城北密林掩护,绕至粮仓,趁换岗间隙突袭,烧毁粮草后迅速撤离,不可恋战。”
“此计甚好!”吴三桂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凌霜,你水师炮火务必猛烈,让鳌拜误以为我军要从水路突破;慕容雪,你部骑兵需衔枚疾走,隐蔽行踪,成败在此一举!”
“末将领命!”帐外,凌霜一身水师提督甲胄,英姿飒爽,抱拳领命;慕容雪则依旧是那身便于夜战的黑衣劲装,腰间弯刀泛着冷光,眼中满是决然,“请将军放心,末将定烧毁粮仓,搅乱清军军心!”
军令传下,各路人马迅速行动。凌霜率领水师战船,悄无声息地沿运河北上,转入海河航道,战船首尾相接,如同蛰伏的蛟龙,向着天津城南渡口逼近。正面营垒中,北伐大军士兵们扛起云梯,擂响战鼓,呐喊声此起彼伏,火把通明,摆出一副即将强攻东门的架势,声势震天。
天津城守将府内,鳌拜正与几名副将商议军情,忽闻城南方向传来震天的炮火轰鸣声,紧接着,亲兵慌张闯入:“将军!不好了!逆贼水师猛攻城南渡口,炮火十分猛烈,渡口守军请求增援!”
鳌拜猛地站起身,眉头紧锁。城南渡口是海河与运河交汇处,若被北伐大军攻破,水师便可直插天津城腹地,后果不堪设想。他刚要下令增援,又闻东门方向传来密集的呐喊声,另一名亲兵报道:“将军,东门城外逆贼架设云梯,看样子要连夜攻城!”
“哼,声东击西的伎俩!”鳌拜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逆贼白日攻城受挫,夜间必是想趁我军疲惫偷袭!城南渡口乃咽喉要地,绝不能失守!传我将令,调西门、北门守军各一万,增援城南,务必击退逆贼水师!东门方向,留守一万兵力坚守即可,逆贼不过是虚张声势!”
副将有些犹豫:“将军,万一逆贼主力真的在东门……”
“休要多言!”鳌拜打断他,大手一挥,“本将军自有判断!逆贼水师战船众多,若城南失守,我军将腹背受敌!东门城墙坚固,壕沟鹿角密布,逆贼休想轻易攻破!”
军令如山,城中清军主力迅速向城南集结。鳌拜亲自登上城南城楼,只见海河水面上,北伐水师战船炮火轰鸣,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战船不断逼近渡口,攻势凶猛。鳌拜见状,心中愈发笃定,下令全军死守城南,丝毫没有察觉,城北方向,一支精锐骑兵正借着夜色与密林的掩护,悄然逼近他的命脉之地。
城北密林深处,慕容雪率领五千轻骑兵,个个衔枚疾走,马蹄裹着棉布,落地无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士兵们坚毅的脸上,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斗志。慕容雪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部队停下,目光望向密林外不远处的粮仓。
那是一座巨大的院落,围墙高达丈余,墙头插着清军旗帜,火把稀疏,偶尔有守军的身影在墙头晃动。亥时三刻的钟声刚过,粮仓城头的守军开始换岗,一阵短暂的混乱后,新上岗的士兵显得有些懈怠,靠在墙头打哈欠。
“就是现在!”慕容雪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抽出腰间弯刀,低声下令,“第一队随我突破西墙,第二队负责斩杀守军,第三队携带火油火种,烧毁粮仓,第四队在外围警戒,拦截巡逻队!行动!”
五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从密林冲出,直奔粮仓西侧矮墙。马蹄声在夜空中骤然响起,却已来不及让守军反应。慕容雪一马当先,弯刀劈出,寒光闪过,两名刚换岗的清军士兵还未惊呼出声,便已身首异处。
“敌袭!有敌袭!”墙头守军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慌忙拉弓射箭。但北伐骑兵速度极快,转瞬便冲到墙下,几名士兵搭起人梯,慕容雪踩着人梯纵身跃上墙头,弯刀横扫,又是几名守军倒地。
后续骑兵源源不断地翻越矮墙,冲入粮仓。粮仓内的清军大多是后勤士兵,战斗力薄弱,且毫无防备,面对如狼似虎的北伐骑兵,顿时乱作一团。有的士兵慌乱地拿起武器抵抗,却被骑兵一刀斩杀;有的则跪地求饶,毫无斗志。
“点火!”慕容雪一声令下,携带火油火种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将火油泼洒在堆积如山的粮草上,点燃火种。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烈火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座座粮垛。
“噼啪”的燃烧声中,浓烟滚滚,借着夜风,直冲天际。粮仓内的清军见状,更是魂飞魄散,纷纷四散奔逃。慕容雪率军在粮仓内来回冲杀,肃清残余守军,确保每一座粮垛都被点燃。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清军的巡逻队。负责外围警戒的骑兵立刻迎了上去,双方在粮仓外展开激战。巡逻队仅有数百人,哪里是精锐骑兵的对手,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全部歼灭。
慕容雪站在粮仓墙头,望着冲天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粮草被烧,天津城内的清军必将军心大乱,这场奇袭,成功了!
“撤!”慕容雪一声令下,骑兵们不再恋战,迅速撤离粮仓,向着北伐大军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粮仓的火势越来越旺,火光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红色,如同白昼。
天津城南城楼,鳌拜正指挥士兵抵抗水师的进攻,忽然望见城北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城北的火光,声音颤抖:“那……那是什么方向?”
身旁的副将脸色惨白,颤声道:“将军,那是……那是城北粮仓的方向!”
“不好!”鳌拜如遭雷击,脑中轰然一片空白。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北伐大军的声东击西之计!城南的猛攻不过是假象,逆贼的真正目标,是城北的粮仓!
“快!传我将令,全军撤回城北,救援粮仓!”鳌拜嘶吼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粮仓是天津清军的命脉,一旦粮草被烧,城中五万大军将陷入绝境!
然而,此时的城南战场,凌霜率领的水师攻势正猛,清军主力被死死牵制,根本无法轻易撤离。鳌拜眼睁睁地看着城北的火光越来越旺,却无能为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拳砸在城头的女墙上,鲜血直流。
“将军,逆贼水师攻势太猛,我军若撤退,城南必将失守!”副将苦苦劝道。
鳌拜脸色铁青,心中天人交战。城南失守,水师便可直插腹地;粮仓被烧,大军将断粮绝草。无论哪一种,都是灭顶之灾!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怒喝一声:“不管了!粮草要紧!全军不惜一切代价,撤回城北!”
军令传下,城南清军开始慌乱地撤离,向着城北狂奔。凌霜见状,立刻下令水师暂缓进攻,她知道,慕容雪的奇袭已经成功,此刻无需再猛攻,只需牵制住部分清军即可。
北伐大军正面营垒中,吴三桂看到城北的火光,脸上露出了笑容:“落雁,慕容雪成功了!”
沈落雁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鳌拜已乱了阵脚,清军军心必散。将军,可下令暂停佯攻,让将士们休整,等待明日总攻的时机。”
“好!”吴三桂下令鸣金收兵,正面营垒的呐喊声渐渐平息,只留下城北那片冲天的火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天津城内,清军士兵们看到城北的火光,早已人心惶惶。当得知粮仓被烧的消息后,更是彻底陷入了恐慌。士兵们议论纷纷,脸上满是绝望。
“粮仓被烧了,我们没有粮草了,这仗还怎么打?”
“逆贼太狡猾了,我们中了他们的计!”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天津城守不住了!”
军心涣散,士气暴跌到了极点。许多士兵开始偷偷收拾行囊,准备逃跑。鳌拜率领主力撤回城北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混乱的景象。粮仓早已被烧成一片焦土,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未熄的余火,空气中弥漫着粮草燃烧后的焦糊味。
鳌拜看着眼前的废墟,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指着城北的方向,怒声嘶吼:“吴三桂!慕容雪!本将军与你们不共戴天!”
然而,愤怒无法挽回失去的粮草,更无法稳定涣散的军心。此刻的天津城,如同失去了根基的大厦,随时都可能崩塌。
北伐大军的营地内,慕容雪率领骑兵顺利返回。她一身黑衣沾满了血迹,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大步走进中军帐:“将军,沈军师,末将幸不辱命,城北粮仓已尽数烧毁!”
吴三桂起身迎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许道:“做得好!慕容雪,你立了大功!粮仓被烧,清军军心大乱,明日便是我军攻克天津之时!”
沈落雁补充道:“鳌拜此刻必定焦头烂额,城中清军陷入粮草危机,士兵无心作战。明日一早,将军可下令总攻,定能一举攻克天津!”
帐内将领们纷纷面露喜色,连日攻城受挫的压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
深夜,天津城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士兵哭泣声和叹息声,透着无尽的绝望。鳌拜在府衙内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派出士兵在城中搜刮粮草,却只找到少量存粮,根本无法支撑五万大军太久。
“将军,城中粮草仅够支撑三日,三日之后,士兵们便要断粮了。”副将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不如……不如向北京求援,或者……投降吧?”
“投降?”鳌拜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将军乃满洲第一勇士,岂能向逆贼投降!多尔衮王爷定会派兵增援,我们只需坚守三日,援军必到!”
话虽如此,鳌拜心中却没有丝毫底气。他知道,多尔衮此刻在京中也是自顾不暇,能否派出援军,何时能到,都是未知数。而城中的士兵,早已没了往日的斗志,别说坚守三日,恐怕明日北伐大军攻城,便会全线溃败。
城北的余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对于天津城内的清军来说,这将是绝望的一天;而对于北伐大军来说,这将是胜利的一天。
北伐大军的营地内,将士们早已整装待发,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阳光洒在他们的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吴三桂登上营垒的高台,望着远处的天津城,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将士们!”吴三桂的声音如同洪钟,传遍整个营地,“昨日,我军奇袭粮仓,烧毁清军粮草,天津清军已陷入绝境!今日,便是我们攻克天津,打通通往北京最后一道屏障的时刻!随我冲锋,拿下天津,直捣燕京,恢复汉家江山!”
“拿下天津!直捣燕京!恢复汉家江山!”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穆青岚手持银枪,立于阵前,大声道:“将军,末将请求为先锋,率先攻城!”
“准!”吴三桂一声令下,“穆青岚、慕容雪,率步骑主力,猛攻东门;凌霜率水师,进攻城南渡口,夹击清军!今日,务必攻克天津!”
“末将领命!”穆青岚、慕容雪、凌霜齐声领命,转身率领部队,向着天津城发起了总攻。
战鼓雷鸣,号角齐鸣,北伐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向天津城。而城中的清军,面对汹涌而来的北伐大军,早已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四散奔逃。天津城的陷落,已成定局。
鳌拜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北伐大军,看着城中溃散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自己坚守天津的誓言,终究还是破灭了。一场更大的溃败,即将在这座北京门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