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幽深,寒气刺骨。
林轩、慕容雪、周凡以及云芷岚和她挑选出的两名筑基后期族老,共计六人,站在泉水边。其余星陨阁族人则被命令留守山谷,依托残存的九幽幻波阵做最后抵抗,若能支撑到林轩等人成功,或有一线生机,若不能……结局不言而喻。
“此去前路未卜,水下情况不明,诸位务必小心。”云芷岚虽目不能视,但神识感知却异常敏锐,她“望”着幽深的泉眼,语气凝重,“据先祖手札模糊记载,此水脉可能通往陨星湖,但其中曲折,或有水族妖物盘踞,亦可能暗藏古阵残迹。”
林轩点头,体内煞丹缓缓运转,一股暖流驱散泉水带来的寒意。他看向慕容雪和周凡:“跟紧我,水下视线神识皆会受阻,切勿走散。”又对云芷岚道:“云阁主,有劳你在前指引方向。”
云芷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素手轻拍储物袋,数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辟水珠”飞出,悬浮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淡白色的光罩,将泉水排开尺许。她率先一步,踏入泉眼,身影被幽暗的泉水吞没。
林轩毫不犹豫,紧随其后。慕容雪与周凡对视一眼,也咬牙跟上,两名星陨阁族老断后。
一入水中,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唯有辟水珠的光芒照亮周围数丈范围。泉水冰冷异常,即便有辟水珠隔绝,那股阴寒之气依旧丝丝缕缕渗透进来,需要不断运转灵力抵抗。神识在这里被极大压制,林轩感觉自己的神识最多只能延伸出二三十丈,再远便是一片模糊。
水下一片死寂,只有水流划过光罩的细微声响。脚下是松软的淤泥和嶙峋的怪石,偶尔能看到一些散发微弱磷光的不知名水草,形态扭曲,给这幽暗环境更添几分诡谲。
云芷岚在前引路,她似乎对水脉走向有种奇异的感应,或许是传承自守墓人一脉的特殊法门。一行人沉默前行,速度不快,精神高度紧绷。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水道骤然变得开阔,仿佛进入了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湍急了不少,水中开始出现一些巴掌大小、通体透明、唯有一对眼睛猩红的怪鱼。这些怪鱼似乎对光罩十分好奇,不断冲撞过来,发出“砰砰”的闷响,虽无法破开防御,但那密密麻麻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势头,也让人头皮发麻。
“是‘噬灵鬼鱼’,小心,它们能蚕食灵力!”一名星陨阁族老低声提醒。
果然,林轩察觉到维持辟水珠光罩的灵力消耗在加快。他眉头微皱,正欲出手驱散,却见云芷岚指尖在古琴上轻轻一拨。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琴音在水下荡开,形成一圈无形的波纹。那些原本疯狂撞击光罩的噬灵鬼鱼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瞬间变得行动迟缓,眼中的猩红光芒也黯淡下去,纷纷摇摇晃晃地散开。
“快走,琴音只能暂时迷惑它们。”云芷岚低声道。
众人不敢耽搁,加速前行。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隆隆的水声,似乎到了暗河的尽头。
“小心,前面是断崖瀑布!”云芷岚突然出声提醒。
众人连忙稳住身形,来到暗河尽头。只见脚下河水奔涌而出,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隆隆水声正是从下方传来。而对岸,则在近百丈开外,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洞口,仿佛巨兽张开的嘴巴。
“必须过去。”林轩目光扫过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气息,绝非善地。直接游过去风险太大,谁也不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
他看向云芷岚:“云阁主,可能以琴音助我等过去?”
云芷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距离太远,琴音之力难以维系如此之距,且下方气息混乱,恐引动未知存在。”
周凡看着那遥远的洞口,苦着脸道:“这……这可如何是好?飞又飞不起来,游过去又太危险……”
林轩目光落在湍急的河水和对面洞口之间,心中一动。他走到断崖边,仔细观察着河水流势以及对岸洞口的位置。
“或许……可以借这水流之力。”林轩开口道。他指向河心,“你们看,河心水流最急,若我们以灵力护体,顺流而下,在接近对岸时,猛然发力逆冲,或可借助水流冲击的反作用力,一举跃上对岸洞口平台。”
此法听起来可行,但需要对自身力量和控制力有极强的信心,否则一个失误,便会被急流冲入下方无尽黑暗。
慕容雪首先表态:“我听林大哥的。”她眼神坚定,对林轩有着绝对的信任。
周凡看了看下方令人头晕目眩的黑暗,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咬牙道:“拼了!总比留在这里喂鱼强!”
云芷岚感知了一下水流与距离,也点了点头:“此法虽险,却是目前最可行之路。我族有‘流风诀’,可短暂增速,或可一助。”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犹豫。林轩第一个行动,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暗金色煞罡流转,看准河心水流最湍急之处,纵身跃下!
“噗通!”
身体入水,立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向下冲去!林轩稳住心神,如同一条游鱼,并不抵抗,而是顺着水势,目光死死锁定对岸那越来越近的洞口。
就是现在!
在身体被水流带到距离洞口平台还有十余丈,即将坠落的瞬间,林轩体内煞丹猛地一震,双脚在水中狠狠一蹬!同时寂云剑向后横扫,磅礴的星煞之力在水中炸开,形成一股强大的反推力!
“轰!”
水花四溅!林轩借着这股反推力,身形如同炮弹般逆着水流斜冲而上,精准地落在了对岸洞口外的石台之上!
成功!
他回头望去,只见慕容雪周身剑气环绕,如同一柄出鞘利剑,效仿他的方法,也成功借力跃来,只是落地时身形微微踉跄,显然消耗不小。
接着是云芷岚,她身法轻盈,如同没有重量,琴音微响,似乎扰动了身边水流,借力之势更为巧妙,飘然落下。
周凡和两名族老紧随其后,周凡最为惊险,差点被水流带下去,幸好一名族老拉了他一把,才险之又险地落在平台边缘,吓得他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
众人稍作调息,便望向身后的洞口。洞口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但怀中的星钥与守墓令,在此刻传来的召唤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
“就是这里了!陨星湖的入口,定然就在这洞窟深处!”云芷岚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林轩点头,当先迈入洞窟。洞内并非想象中那般潮湿,反而十分干燥,空气流通,石壁光滑,仿佛经过人工修葺。前行不过百余丈,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众人面前。空间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湖泊,而是一片干涸的、布满龟裂痕迹的巨大洼地,想必在古老岁月前,这里曾是一片大湖。而在洼地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通体由某种青黑色巨石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分九层,层层收缩,每一层都雕刻着繁复无比的星辰轨迹与龙形浮雕,那些龙形浮雕姿态各异,或盘旋,或腾跃,龙首皆朝向祭坛顶端。一股苍凉、古老、宏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九曲盘龙阵!”云芷岚声音带着敬畏,“与先祖记载一般无二!”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祭坛底部,一扇紧闭的、高约三丈的石门所吸引。石门古朴无华,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唯有三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呈品字形排列,散发出淡淡的空间波动。
而那三枚一直安静待在林轩储物袋中的星钥,此刻竟自行震颤起来,发出嗡鸣,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投向那三个孔洞!
第三枚星钥的获取,鬼骨真人的阻挠,暗流汹涌的水下冒险……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开启眼前这扇石门!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扇通往摇光星核,也通往未知挑战的——
九曲盘龙阵核心石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