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没有跟随黑王子离开,而是留在远处观望。他们的目光隔空相遇,阿杰举起手,向她展示了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破旧的兔子发夹。
这个发夹是林小雪在小黑屋里第一次逃跑的时候送给阿杰的。后来阿杰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林小雪。
看到这个发夹时,白雪呆愣在原地,她想起在地下室的点点滴滴,她不知道阿杰到底是在威胁她,还是在帮她。虽然搞不清对方的意思,但有件事她可以肯定:阿杰已经认出她是谁了,而且愿意站出来护着她。
“白雪,快点儿!”开心果催促道,已经背好了行囊。
十分钟后,七兄弟和白雪从猎人小屋的后门悄然离开,消失在暮色笼罩的森林中。白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短暂称之为“家”的地方,那里有她第一次尝试做苹果派的厨房,有博士教她认字的餐桌,有阿爆为她做的小木马…
“别回头,家不是地方,是人。”厨神轻声说,牵起她的手。
白雪握紧厨神粗糙的大手,跟上队伍的步伐。前方是未知的逃亡之路,但她不再孤单。无论叫林小雪还是白雪,她终于有了愿意为她冒险的家人。
夜色渐深,七个人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向着更隐蔽的牧羊人小屋前进。而在他们身后远处的山岗上,阿杰静静地站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棕发小女孩的身影,才转身离去。
高山草甸的风带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白雪深吸一口气,将装满蒲公英叶的篮子挎在臂弯。
这是他们逃离猎人小屋后的第五天,黑王子和追踪犬的威胁暂时被甩在了身后。
“再采些野葱,就是叶子细长,闻起来有点刺鼻的那种。”厨神在不远处指导着。
白雪蹲下身,小心地拨开草丛寻找。自从转移到这个偏远的牧羊人小屋,厨神便教会她辨认各种可食用野菜。这些知识在逃亡途中比黄金还珍贵。
“找到了!”
她兴奋地拔起一丛细长的绿叶,浓郁的辛香立刻钻入鼻腔。这种简单的快乐——在阳光下采摘,为晚餐做贡献——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被追捕的人。
远处传来口哨声,是开心果在牧羊人小屋前的空地招手:
“小白雪!来排练了!”
白雪向厨神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笑着挥挥手:“去吧,今天的收获够了。”
开心果的“表演课”已经成为日常训练的一部分。他设计了一系列情景剧,模拟白雪可能遇到的各种盘查。
“今天的情景是,你在集市上被社区工作人员拦住,询问为什么没上学。”开心果压低声音制造紧张感。
白雪立刻进入状态,肩膀微微内扣,眼神变得怯懦:“我…我有在家学习的…”
“不对!”开心果突然变脸,模仿官僚的傲慢神态。
“义务教育法规定必须到校!你监护人呢?”
白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但很快调整过来:“表叔是医生,经常出诊,但他有教育局的特许文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绞着衣角,活像个被吓坏的十二岁女孩。
“漂亮!”开心果恢复本来面目,鼓掌喝彩。
“特别是那个声音渐弱的效果,绝对能激起同情心!”
受到表扬的白雪腼腆地笑了。
维持“白雪”人格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费力,某些时刻,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表演还是真情流露。唯一提醒她真实身份的,是夜深人静时那些关于父亲和地下室的噩梦。
傍晚,博士召集所有人开会。
小机灵成功入侵了黑夫人的通讯网络,获取了最新情报。
“好消息是,黑王子的追踪犬完全被我们的气味干扰方案搞糊涂了,目前在山谷里兜圈子。”小机灵推了推眼镜。
阿爆得意地笑着:“那当然,厨神的臭豆腐汁加上我的袜子,神仙也闻不出来!”
众人一阵哄笑,连一向严肃的博士都忍不住摇头。
小机灵继续道:“坏消息是,黑夫人对黑王子和阿杰的连续失败极为不满,已经派出了第二梯队。”
他调出一组照片,“这些是专业猎手,比之前的更危险。”
照片上的男男女女面无表情,眼神冷酷。白雪不自觉地往厨神身边靠了靠。
“别担心,我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博士安抚道。
“这个牧羊人小屋不在任何地图上,附近也没有常规巡逻路线。但是…”他顿了顿后道:“我们需要考虑长远的计划。白雪不能永远逃亡。”
白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有采野菜时沾的泥土。长远的计划这是不是意味着“白雪”可能要永远取代林小雪,在一个没有黑夫人的地方重新生活。这个念头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会议结束后,白雪帮厨神准备晚餐。简陋的厨房里飘着野葱煎蛋的香气,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地煮着蒲公英叶汤。
白雪突然问道:“厨神,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安全了,你们会去哪里?”
厨神搅动汤勺的手停顿了一下:“难说。我们七个聚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对抗黑夫人的。”
他看向窗外语重心长地说:“也许会各奔东西吧。”
白雪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她无法想象没有七兄弟的生活——没有厨神的热汤,没有阿爆的保护,没有开心果的笑话…
厨神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过总有人得照顾某个爱惹麻烦的小丫头,对吧?”
白雪鼻子一酸,假装被烟熏到揉了揉眼睛。
晚饭后,博士邀请白雪去小屋后的山坡看星星。夜空中银河清晰可见,无数星辰像撒在黑绒布上的钻石。
看着满天的星辰,博士突然说道:“你父亲也喜欢观星,他说星辰的排列方式是最古老的记忆术。”
白雪转向博士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的过往?”
博士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白雪身上,缓缓说道:“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林国栋的记忆编码项目,我是顾问之一。”
“那我的记忆力真的是实验的结果?”
博士沉思片刻:“部分是。你父亲发现某些基因表达可以增强海马体功能,但他坚决反对在儿童身上试验。而你的能力更像是个意外。”
他转向白雪,“你小时候经常生病,记得吗?”
白雪点点头。
六岁那年她得了严重脑炎,昏迷了好几天。
“那次治疗中,你父亲使用了一种实验性药物来减轻脑损伤。他没想到会激活你本就有的潜力记忆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