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城的时候，联盟的了望塔终于看到了三道身影。
守卫差点没认出来。
云小糖走得很慢，脚步有点飘，但背挺得直。她手里那把弓贴在背后，像长在身上一样稳。白焰尾巴卷着她的脚踝，四条腿都在抖，却硬撑着没趴下。洛无涯走在最后，重剑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剑身上的符文全没了，只剩个空壳。
“是他们！”哨兵喊了一嗓子，城门哗啦拉开。
人群从营地各处涌出来，围在广场边上。有人看见云小糖的眼睛就愣住了。
她瞳孔里有银纹，一闪一闪，像是星子落进了眼里。
“你们……没事吧？”一个穿灰袍的中年男人挤上前，声音发紧。
云小糖抬手，全场静了下来。
她说：“我们回来了。”
就这一句，没人说话。
她接着说：“遗迹里的守护者，被我们打服了。”
人群猛地一震。
“它认可了我们。”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我们拿到了传承，也知道了些以前不知道的事。”
有人倒抽一口气。
“传说之地不是死地，是活的。”她顿了顿，“里面的机关、阵法、能量流，全都连着烬渊的地脉。谁要是乱动核心，整个大陆都会抖三抖。”
底下一片嗡嗡声。
“你们……真见到守护者了？”一个年轻女孩颤声问。
“不止见了。”洛无涯开口，嗓音哑得厉害，“它差点把我们三个炸成渣。”
他抬起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石头裂开，像被雷劈过。
“这剑废了。”他说，“但我没废。接下来，训练组归我管。想活命的，明天早上五点，来东场集合。”
没人笑。也没人质疑。
白焰突然低吼一声，脖子上的毛炸起来。金焰从它额头那团毛里窜出来，转眼爬满全身。它体型涨了一圈，爪子踩在地上，地面裂了几道缝。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风声。
云小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还没恢复，就已经这么强了。等它完全觉醒，能驮我飞出毒圈。”
她看向人群：“我们拿命换的东西，不会藏着。该你们的，一分不少。”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堆玉简，往空中一抛。
“这是《流萤诀》，练了能清经脉里的浊气，适合筑基以上的人。”她指着其中几块黑铁，“这是星陨铁，加进防御塔核心，续航时间多三十天。”
又拿出几包小袋子，扔给后勤队的人：“这里面是合成材料，照图谱做就行。应急弹药、照明箭、防毒粉都能搞出来。”
有人接过玉简，手直抖。
“真的能练？”一个老炼器师瞪着眼，“那种级别的功法，外传会反噬吧？”
云小糖直接盘膝坐下，抽出一段灵力运行路线。
银光顺着她手臂往上走，经过心口，绕到肩颈，最后停在眉心一点。她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银纹还在，但没扩散。
“看到了吗？”她说，“控制得住。”
人群彻底安静了。
一个少年突然冲出来：“我要学！我现在就开始！”
“急什么。”旁边人拉他，“你连基础阵法都没画明白。”
“可他们做到了！”少年红着眼，“他们去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拿回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行？”
这话一出，不少人点头。
云小糖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我不是天才，也不是运气好。我只是敢往前走一步。”
她指了指脑袋：“我知道哪里有资源，哪里能躲毒圈，什么时候该动手。这些信息，以后定期更新，发到每个人的玉牌上。”
“包括空投箱刷新点？”
“包括神兽窝的位置。”
“连凤凰蛋孵多久都标出来？”
“嗯。”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拼，我就敢带路。”
人群炸了。
“那咱们岂不是不用再靠捡破烂活着了？”
“防御塔能升级，攻击阵列能联动，咱们这片区域迟早要扩！”
“等我把这套功法练上去，我也能进遗迹看看！”
云小糖没笑，但嘴角翘了一下。
这时，一个背着药篓的女孩挤进来，把一张纸塞给她：“这是解毒丹的新配方，按你说的比例改的，多加三味辅料，效果提升四成。”
云小糖扫了一眼：“司徒明月让你送来的？”
“嗯！她说这批药已经熬好了，随时能发。”
云小糖把纸收进戒里：“回头告诉她，这次算她一份功劳。”
人群越聚越多，问题一个接一个。
“传说之地还有别的出口吗？”
“守护者是不是还能复活？”
“你们看到神境崩塌的痕迹了吗？”
她正要回答，远处传来钟声。
三响。
这是紧急召集令。
所有人停下议论，看向议事台方向。
会长从高台上走下来，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西区监控塔发现异常波动。三小时前，一组巡逻队失踪，最后信号停在毒圈边缘。”
他看向云小糖：“你们才回来，本不该马上再出任务。但那边地形复杂，只有你们走过。”
云小糖没犹豫：“把地图调出来。”
洛无涯站到她身边：“我去。”
白焰甩了甩头，火焰还没灭：“本大爷也去。”
会长点头，立刻有人抬出光幕地图。红点一闪一闪，标记着失踪队伍的最后位置。
“就在这一片。”会长指尖落在一片荒漠区域，“靠近旧矿道，地下结构不稳定，通讯容易中断。”
云小糖盯着地图，藏宝图在脑子里自动刷新。
红点跳了一下。
【废弃矿道·隐藏支路开启】
她眯起眼。
“那里不对劲。”她说，“矿道下面有东西在动。”
洛无涯凑近看：“你能确定？”
“我能。”她抬头，“而且那东西，不是烬渊本土的。”
人群哗然。
“又是那些焦脚印？”有人问。
“比那更糟。”她手指敲了敲地图，“那是活体蜕壳后的残留气息。它们来了不止一次，而且……在适应环境。”
白焰耳朵竖起来，喉咙里滚出低吼。
洛无涯握紧剑柄：“你是说，它们已经开始扎根了？”
云小糖没答。
她只是看着地图，眉心那点温热越来越明显。
传承印记在提醒她。
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她忽然转身，对后勤队长说：“把刚才发的星陨铁收回一半，优先加固东、西两座主塔。”
又对训练组下令：“今晚全员加训，实战模拟等级提升至三级。”
“可大家都还没缓过来……”有人小声嘀咕。
“那就边喘边练。”她声音冷下来，“等它们打上门，没人给你时间喘。”
全场肃然。
会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下令，和我没什么区别。”
她摇头：“我不是要夺权。我是要让所有人明白——我们拿到的力量，不只是为了变强。”
她抬手指向远方。
“是为了守住这里。”
话音落下，风卷起她的裙角。
白焰站在她身侧，金焰未熄。
洛无涯把断剑扛上肩，目光扫过众人。
“怕的现在退出。”他说，“待会儿听到的内容，出了这个门，不准外传半个字。”
他看向云小糖：“你说，我补。”
她点头，从戒里取出一块漆黑的碎片。
“这是我在遗迹外捡到的。”她摊开掌心，“外壳残片，来自非本土生物。它们来过，试过，失败过。但现在……”
她指尖用力，碎片咔地裂开一道缝。
一股极淡的腥气飘出来，闻着让人头皮发麻。
“它们找到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