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还在弦上，云小糖的手指没松。
风从林子深处吹过来，带着湿气和一点焦味。她盯着那根光箭凝出的位置，呼吸压得很低。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现在连抬手都像在拖铁链。
洛无涯站在她侧前方，剑没收，依旧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左腕的布条黑了一圈，血已经不流了，但皮肤泛着青灰，像是被什么东西往骨头里钻。
白焰耳朵贴着脑袋，尾巴绷直，鼻孔一张一合。它闻到了——不是活物的气息，是刚才那团黑雾留下的残味，混着烧木头和腐叶的臭。
“没人。”它低声道，“影子断了，气味散了。”
云小糖这才缓缓放低弓。凤凰火收回箭槽，熔火弓自动缩回掌心，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储物戒。
她转身，先走到白焰身边。这只平日总嚷着“本大爷不陪你疯”的虎崽子，此刻趴在草地上，后背几块毛皮焦卷，露出底下红肿的肉。呼吸有点沉，但眼神还清亮。
“忍着点。”她说。
指尖一动，脑海中弹出合成提示：【解毒膏·Lv2 可合成，材料：灵草灰x2 + 凤凰羽屑x1 + 清心露滴x3】。
念头落下，掌心浮起一小罐乳白色药膏，盖子都没拧，直接掀开就往伤口抹。
白焰抖了下，没叫，只喉咙里滚了一声：“你这回下手比上次轻。”
“死不了就行。”云小糖收手，又看向洛无涯，“轮到你了。”
洛无涯靠树坐着，重剑横放在膝上。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
“你现在不是逞硬气的时候。”她走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他往后缩了半寸。
云小糖冷笑：“你是想等毒蔓延到心脏再喊救命？还是指望我给你收尸？”
话音落，她直接出手，一把扣住他手腕，把布条扯开。伤口边缘发黑，中心泛青，隐约有细纹往外爬，像是活的东西在皮下动。
她皱眉。
藏宝图自动扫描，跳出一行字：【异界腐息残留，普通解毒无效】。
她没说话，重新涂上药膏，一层盖一层，直到黑血被逼出来一些，才重新包扎。
“能撑住？”她问。
“还能打。”他说，“只要别让我躺下。”
云小糖点头，自己靠着树坐下。胸口闷得厉害，刚才咳出来的血还没擦干净，唇角干了点暗红。她从戒指里翻出一瓶清心藤汁，仰头灌下去半瓶，喉咙火辣辣的。
白焰挪到她旁边趴下，脑袋搁在前爪上：“接下来干嘛？追那个影子人？”
“他不会回来这么快。”洛无涯道，“撕裂空间逃走，代价不小。现在他也在养伤。”
“但他知道秘法在我们手里。”云小糖摸了摸怀里的卷轴，“而且他用的方式……不像守夜人正统手段。”
她低头，手指轻轻抚过油纸包裹的边角。那东西安静了一会，忽然微微发热。
下一秒，蓝光透了出来。
不刺眼，温润的一层，像是月光照在水面上那种亮度。可就是这光，让三个人同时绷紧。
白焰耳朵竖起来：“它……在响。”
云小糖立刻抽出卷轴。刚拿稳，藏宝图猛地闪了一下，金文浮现：【检测到高危能量残留，秘法本源启动自保程序。建议宿主立即学习‘初级守护印’与‘神光屏障术’，否则无法抵御后续追溯攻击】。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洛无涯也看见了：“意思是说，这卷轴会暴露位置？”
“不止。”她摇头，“它是活的。刚才那家伙撕影逃走，可能用了类似的力量。一旦靠近，就会被吸引。”
“所以它自己发出信号，提醒你要学会防护？”洛无涯眯眼，“还挺聪明。”
“不是聪明。”云小糖握紧卷轴，“是怕被抢走。这种级别的秘法，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以前我在神境见过类似的传承器，不到实力达标的人碰都碰不得。”
白焰抬头：“那你现在达标吗？”
“差得远。”她苦笑，“但它既然提示了，说明有捷径可走。初级技能应该不需要太高境界就能学。”
洛无涯看着她：“你想现在就开始？”
“不能等。”她说，“他走了，不代表危险没了。这片林子不安全，我们必须先把防御立起来。”
说完，她把卷轴收回内袋，贴身放好。
然后拍了下白焰的头：“去外圈守着，鼻子给我睁大点。有任何不对劲的味道，立刻报。”
白焰甩甩耳朵站起来：“本大爷知道轻重。”
它走到空地边缘，伏下身子，尾巴扫了扫地面，耳朵不停转动。
洛无涯则拿起重剑，在地面划了几道符文。虽然符文光芒黯淡，没法完全激活，但勉强能当预警用。他一边刻一边说：“我能撑一阵，别让人靠近你。”
云小糖盘膝坐定，闭上眼。
脑海里开始回放藏宝图刚刚弹出的技能影像——【护体神光】的运行路线、灵力走向、结印手势。一遍不够，再来一遍。她在神境时就是炼器宗主，对这类基础防护术并不陌生，只是现在身体太虚，稍微调动灵力，肋骨就像被锯子拉过。
但她没停。
手指在膝盖上慢慢比划，模拟结印动作。每一次抬指，都像在对抗无形的阻力。
洛无涯刻完最后一道符，抬头看她。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汗，嘴唇发干，但手指始终稳定。
他知道她在强行连接藏宝图深层权限。这种操作最耗神，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他没打扰，只是把剑插在地上，坐得更近了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
林子里恢复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鸟叫，都被白焰第一时间捕捉，确认无害后才放松尾巴。
大约一炷香后，云小糖手指一顿。
她睁开眼。
瞳孔里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找到了。”她低声说。
洛无涯问：“能用吗？”
“还不确定。”她抬起手，掌心朝上，试着凝聚灵力。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光膜，薄得几乎看不见，但确实存在。
“初级护体神光，成形了。”她说，“挡不住大招，但至少能让下次偷袭没那么容易得手。”
白焰回头：“那你赶紧多练两招，别光会一个壳子。”
云小糖正要答话，忽然一顿。
她低头看向胸口。
内袋里的卷轴又热了。
不是蓝光，这次是暗红色，一闪一灭，像是心跳。
她迅速掏出一看，油纸完好，但封口处渗出一丝血线，不知是谁的，顺着纸面慢慢往下淌。
同一时间，藏宝图再次弹出警告：【追溯波动增强，目标正在定位】。
她猛地抬头。
洛无涯已经站起，剑在手。
白焰喉咙里发出低吼，毛全炸了起来。
三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只有那卷轴在掌心震动，红光越来越强。
云小糖盯着它，声音很轻：“他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