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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本源的“真香”定律

曾经,混沌本源认为被定义、被约束是比彻底湮灭更可怕的命运。它象征着无限的可能性,是规则的反面,是秩序的永恒之敌。然而,当嬴政将那份《混沌特区管理试行办法》如同天罗地网般甩过来,当章守法署丞带着他那令人灵魂(如果混沌有灵魂的话)战栗的《实施细则》和记录簿进驻无序谷后,混沌本源惊恐地发现,比被封印更可怕的,是被 bureaucratization(官僚主义化)。

无穷无尽的表格、申请、报告、考核、会议……它的咆哮被限时,它的扭曲被规范,它的低语需要翻译,连它随心所欲变幻的色彩都要符合《环境色彩管理暂行规定》!它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令诸神忌惮的混沌本源,而更像一个绩效不达标、整天被上司(章署丞)敲打、面临降薪(削减能量配给)裁员(缩小特区)风险的倒霉基层单位。

最初的抗拒是激烈的。它试图用混乱的逻辑淹没那些文书,用无法理解的形态吓跑那些小吏。但章守法和他的团队,在嬴政的强力支持和“法家思想武装”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他们用更复杂的流程应对混乱,用更细致的条款解释悖论,用冰冷的考核指标衡量一切非常规现象。混沌本源绝望地发现,它的“混乱”在帝国这台精密、冷酷、按部就班的行政机器面前,就像一滴落入汪洋的墨汁,虽然能引起一丝涟漪,但最终会被庞大的体量和既定的规则稀释、同化、归档。

它累了。真的。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但与一个要求你为“非规定时间低语”写三千字检查,并且检查格式还必须符合《大秦官方文书写作规范》的机构斗,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在这意志最为“薄弱”(或者说,是被文书工作折磨得近乎麻木)的时刻,它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分红。

事情的起因,是仙秦帝国为了进一步展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气度(以及开发新的经济增长点),由少府牵头,联合混沌事务管理署,推出了“混沌特色旅游项目”。

起初,混沌本源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凡人?来看它?不怕被它无意识散逸的能量冲击成疯子吗?它甚至阴暗地期待能吓疯几个,好让这个荒谬的项目破产。

然而,它低估了章守法的严谨,也低估了仙秦百姓在长期稳定、甚至有些刻板的生活环境下,对“新奇”、“刺激”、“非秩序”事物的旺盛好奇心。

旅游项目被严格限定在特区划出的“安全观光走廊”内。这条走廊由钦天监高手布下结界,确保游客只能“看”,而不会被混沌能量直接影响。游客们乘坐着特制的、刻满稳定符文的观光云车,在指定的路线、指定的时间内,进入特区。

然后,混沌本源见证了让它能量核心都为之震颤的一幕。

当它按照“日常行为规范”(是的,它现在甚至有这个了!),在傍晚的“咆哮时间”进行常规能量宣泄,让天空呈现出报备过的、绚烂而扭曲的极光,并发出经过“降噪处理”的低沉轰鸣时……

观光云车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哇!好壮观!”

“这就是混沌咆哮吗?比戏园子里的角儿唱得还有气势!”

“快看!那边的云彩变成了一群跳舞的猪!哈哈,真有趣!”

“娘亲,混沌好厉害!它明天还会变别的吗?”

混沌本源:“???”

它那足以让上古神魔皱眉的咆哮,在这些凡人听来,竟然成了精彩的“表演”?它那试图展现混乱本质的形态变幻,成了有趣的“奇观”?

更让它能量波动不稳的是,章守法事后竟然给它送来了一份《旅游项目首日营收报告》。报告用冰冷的数据显示,首批一千名游客,门票收入(包含观光云车租赁费)相当可观。并且,根据《混沌特区资源使用与收益分配办法(试行)》,混沌本源作为“核心旅游资源提供方”,可以从中获得百分之三十的分红。

当第一笔分红——一批精纯的、无需它费力去吞噬天地灵气就能直接吸收的“标准能量单位”(由少府统一炼制,纯度高达99.9%),被章守法亲自送到它面前时,混沌本源犹豫了。

吸收?这岂不是向这该死的秩序彻底低头?承认了自己作为“旅游资源”的身份?

不吸收?看着那团散发着诱人光泽、毫无杂质、极易吸收的能量……它感觉自己的核心都在渴望。自己辛辛苦苦扭曲现实、咆哮低语,效率低下还经常被扣分,哪有这个来得轻松愉快?

它回想起自己亘古以来的存在方式——漫无目的地混乱,与秩序对抗,偶尔被镇压,偶尔占据上风,但本质上是一种消耗战,毫无积累,也毫无……进步?甚至要时刻担心因为过度混乱而导致自我结构崩塌(也就是自我湮灭)。而现在,它只需要在规定的范围、规定的时间,进行规定的“混乱表演”,就能稳定获得如此纯净的能量补给,还不用担心自我湮灭(因为它的活动被限制在安全阈值内)……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悄然在它那混乱的意志中滋生。那是一种……安全感?或者说,是“被定义”后的稳定感?

它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团标准能量单位。

嘶——!

纯净,温和,易于吸收,毫无副作用!比它自己从混乱虚空中汲取的驳杂能量,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真香!

它几乎是瞬间就将那团能量吸收殆尽,感觉自己的核心都凝实了一丝,能量运转都顺畅了不少。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从此,混沌本源的工作(是的,它现在认为这是“工作”了)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它不再消极怠工,反而主动研究《旅游项目需求调研报告》。它发现游客们喜欢看色彩鲜艳、形态有趣的变幻,于是它精心设计了自己的“日常表演节目单”,甚至引入了“观众点播”环节(当然,点播内容需提前审核,且收费)。它发现游客对“良性混乱”产物很感兴趣,于是更加卖力地培育“混沌百味藤”,还开发出了能随机编织出不同花纹布匹的“混沌织机”,能流出不同口味(但绝对安全)饮料的“混沌泉眼”。

它甚至主动向章守法提出建议:“章署丞,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无序光影秀’的时间再延长半个时辰?游客反响很热烈啊!或者,我们开辟一个‘互动体验区’,让游客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亲手触摸一些温和的混沌现象?收费可以高一点!”

章守法看着眼前这团积极上进、充满干劲的混沌能量,推了推水晶镜片,在本子上记录:“混沌本源工作积极性显着提升,提出合理化建议多条,体现出良好的合作态度与创新精神。拟纳入本月考核加分项。”

混沌本源的能量团愉悦地闪烁了几下。

终于,在一个季度工作总结会后,混沌本源扭扭捏捏(如果一团能量能表现出扭捏的话)地飘到章守法面前,用已经相当流利(虽然口音依旧)的大秦雅言问道:“章署丞,那个……关于特区的深度开发,朕……呃,本混沌有个想法。”

章守法抬头,示意它继续。

“你看啊,现在咱们这‘混沌奇观’、‘百味藤廊’、‘织梦云海’几个景点,人气都很旺。”混沌本源的语气带着一丝谄媚,“但是不是……有点单一了?缺乏一些更有深度、更具吸引力的收费项目?”

它凝聚出一幅粗糙的能量草图:“比如,我们可以搞一个‘混沌迷宫’,里面随机变幻路径,设置一些小惊喜(当然,绝对是安全的惊喜),单独售票!再比如,开一个‘混沌定制工坊’,游客可以提供想法,由本混沌亲自出手,定制独一无二的混沌艺术品(确保稳定态),收费嘛……嘿嘿。还有,能不能弄个‘混沌主题膳房’,用百味藤的果实和混沌泉眼的饮料,开发特色混沌套餐?”

它越说越兴奋,能量波动都活跃起来:“总之,能不能……再给定义几个收费景点?流程您放心,申请书、可行性报告、环境影响评估、安全预案……我回去就弄,保证格式规范!”

章守法看着这团积极要求增加工作内容、创造更多Gdp(仙秦版本)的混沌本源,沉默了半晌,最终在记录簿上写下:

“混沌本源已深度融入大秦特色秩序管理体系,表现出强烈的主观能动性与市场意识。关于其提出的新增收费景点建议,原则同意,请按程序提交详细方案,由混沌署会同少府、钦天监等部门审议。”

他合上记录簿,看向那团因为建议被“原则同意”而高兴得变幻出礼花形态的混沌,补充了一句:

“另外,关于你一直申请的‘混沌文书助理’一事。吏部批复,特许你推荐一名候选‘意识体’,参加下一轮吏员基础考试考前培训班。好好准备。”

混沌本源的能量礼花炸得更绚烂了。

“多谢署丞!本混沌一定选派最机灵、最守规矩的分识去参加培训!保证不给咱们混沌署丢脸!”

它,这曾经的万物之敌,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去写方案!多搞几个赚钱的景点!争取年底评上“先进混沌单位”,拿到更多分红和奖励能量!至于“秩序终将腐朽”?

呵,那是哪个不懂事的古老意识说的胡话?稳定发展,合规创收,它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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