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死不认罪,说要当面对质。”
程知意放下筷子,抹了一下嘴巴。
“她倒是有几分骨气。”
她顿了顿,看向花嬷嬷。
“太后娘娘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花嬷嬷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
“不过老奴听说,周伯爵进宫了,说是要求见太后娘娘。”
程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周昭季。”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讥讽。
“他倒是个痴情种。”
“只可惜,遇人不淑。”
花嬷嬷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安。
“娘子,若是周伯爵替林娘子求情,太后娘娘会不会”
“不会。”
程知意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
“太后娘娘最恨的,便是有人动她孙儿的心思。”
“林婉月此举,无论是真是假,都已经触了太后娘娘的逆鳞。”
“周昭季便是跪断了腿,也求不来什么恩典。”
她说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倒是我,该去慈安宫走一趟了。”
花嬷嬷一愣。
“娘子这是”
程知意起身,由着宫女为她披上外衫。
“我去求太后娘娘,放林婉月一马。”
花嬷嬷更加不解了。
“娘子,您这是何意。”
程知意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嬷嬷,你可知,什么最能激起旁人的同情。”
花嬷嬷摇了摇头。
“是委屈。”
“我被人随意污蔑,却还要为她求情。”
“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善良无害。”
“而林婉月,便成了那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花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背脊发凉。
程知意这是要将林婉月,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慈安宫内,太后正听着周昭季的求情。
“太后娘娘,婉月她年纪尚轻,又是初次有孕,难免行事不周。”
“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饶她一回。”
周昭季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
“周伯爵,你可知,她做的是什么事。”
“她收买宫人,意图陷害程娘子。”
“程娘子腹中怀的,可是哀家的亲孙儿。”
“她这是在动哀家的逆鳞。”
周昭季浑身一颤,却依旧咬着牙。
“太后娘娘,此事尚未查清,或许是有人陷害婉月。”
“陷害?”
太后冷笑一声。
“那春桃拿出的荷包,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难不成,那也是有人陷害的。”
周昭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传声。
“太后娘娘,程娘子求见。”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让她进来。”
程知意由花嬷嬷扶着,缓缓走了进来。
她看见跪在地上的周昭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垂下了眼。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摆了摆手。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
程知意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
“妾身听闻表姐之事,心中不安,特来求太后娘娘开恩。”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昭季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太后眯了眯眼。
“你要为她求情?”
程知意点了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妾身知道,表姐做错了事。”
“可她到底是妾身的亲人,妾身不忍见她受苦。”
“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孩儿。”
“妾身斗胆恳求太后娘娘,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她一回。”
她说着,便要跪下。
太后连忙将她扶住。
“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可行此大礼。”
程知意却执意要跪,声音里满是哽咽。
“妾身被人污蔑,本就心中委屈。”
“若此事就这般草草了事,外头定会风言风语,说妾身小肚鸡肠,容不下表姐。”
“妾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妾身在乎腹中孩儿的名声。”
“妾身不想让孩儿一出生,便背上这等骂名。”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后。
“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丫头,当真是善良到了骨子里。
还是,另有所图。
“你当真要为她求情。”
太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试探。
程知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妾身心意已决。”
太后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都开口了,哀家便给你这个面子。”
“林婉月虽有过错,但念在她初犯,又有孕在身,便罚她禁足两月,以示惩戒。”
程知意连忙叩首谢恩。
“多谢太后娘娘。”
周昭季也跟着叩首。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程娘子。”
程知意起身,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伯爵不必谢我。”
“我与表姐,到底是姐妹。”
“只是往后,还请伯爵多多看顾表姐,莫要再让她行差踏错了。”
周昭季心中一凛,连忙应下。
程知意又与太后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
走出慈安宫时,她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嬷嬷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子,您这般为林娘子求情,她会领情么。”
程知意脚步一顿,回过头,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领不领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为她求情。”
“而她,却恩将仇报。”
花嬷嬷心中一凛,只觉得背脊发凉。
程知意这一招,当真是狠到了骨子里。
她不仅要毁了林婉月的名声,还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林婉月是个白眼狼。
而她自己,却成了那个善良无害,宽厚仁慈的受害者。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人人都在说,那程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被人陷害了,还要为对方求情。
反观那林娘子,简直是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林婉月被放出刑部大牢时,听着外头的流言,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晕厥过去。
程知意。
你好狠的心。
林婉月以为禁足两月便是最重的罚了。
谁知回到府中,还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宫里的太监登门,说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院中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