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吕玉山的儿子。
十三、四岁的模样,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的。
王晓霞也赶忙起身,一把拽住他,怒声问道:“虎子,你干什么玩意?”
虎子用手指了指陈旭东和赵鹏举,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迟早给我爸报仇!”
王晓霞的脸色顿时一变,一巴掌扇在虎子的脸上,“胡咧咧什么玩意,回去跪着去!”
虎子站在原地未动,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盯着陈旭东。
“对不住了,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和他一样的。”
王晓霞面带愧色的说道。
陈旭东点点头,看了一眼虎子,和赵鹏举等人走出灵棚,四个人谁也没有把小孩子的一句威胁当回事。
回去的路上,赵鹏举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你可有日子没去玉田村了,最近王爷可没少念叨你!”
陈旭东想了想,确实是!
一晃有两个月没去玉田村了,上一次还是5月份从沪海回来,给老两口送了点羊城的特产,就走了。
“蔬菜大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赵鹏举苦笑着摇了摇头,“玉田村那边,有王爷盯着啥事没有,老龙村就比较头疼!”
“怎么了?”陈旭东好奇的问道。
“村民偷着往自己家摘菜呗,今天他摘点,明天他摘点,打又打不了,说也不管用!”赵鹏举略显无奈的说道。
陈旭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不行啊!
到夏天了,村民的菜园子里根本不缺蔬菜吃,他们之所以偷菜,最根本原因就是想占便宜。
在玉田村,有老村长王大山管着,没有村民敢这么干,这也让陈旭东和赵鹏举都忽略这一点。
虽然,在之前就已经和老龙村的村民说过禁止采摘。
但村民们心里要么觉得“摘几根不算啥,你还较真”,要么就偷偷跟你对着干,禁也禁不住。
从管理学的角度来说,虽然明确了“禁止私摘蔬菜”的规则,但缺乏“规则落地”的细节和“正向引导”的配套。
既没制定“谁来提醒违规、怎么提醒”的执行机制,也没给出“不摘菜能获得啥实惠”的替代方案。
规则只停留在“口头告知”,没扎根到日常的管理当中。
这就像给门装了锁,却没教大家“守锁有啥好处”,反而容易让规则变成“没人当回事的摆设”。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春节咱妈是怎么不让小薇吃糖的不?”
赵鹏举愣了一下,心说:这和不让村民偷菜有啥关系?
“刚开始,咱爸和她说,乖闺女,别吃糖了,吃糖不好!”
“然后呢?”陈旭东接着问道。
赵鹏举笑了,“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变着法的哄咱们开心,咱们就背着妈,偷偷给她拿糖吃。”
“后来,妈跟她说,糖吃多了牙疼,而且牙里还会长虫子!如果不吃糖,还给她买好多好多发卡。”
“从那以后,她就没缠着咱们给她偷偷拿糖吃。”
陈旭东点点头,“其实,这都是一回事儿!光告知没用,得有奖励和惩罚措施。”
“光禁止不给好处,谁愿意听?得让他们知道,不偷菜比偷菜划算。”
赵鹏举挠了挠头,“那为啥说了‘不让摘’,还有人敢来呢?”
“这就跟老龙山上立的那个禁止砍伐的牌子似的,”
陈旭东笑了笑,用最常见的例子解释着,“牌子是立了,可没人管!也没说不砍树有啥好处!”
“慢慢就有人砍了,你看老龙村谁家盖房子买木头了?那房梁不都是砍的山上的木头吗?”
“这要是护林员认真负责,逮着一个砍树的,就罚款500元,你看还有人敢上山砍树吗?”
陈旭东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村民们不是故意跟谁作对。”
“一方面是之前的从众心理没改,见别人偷着摘没事儿,就跟着来。”
“另一方面是小民意识还在,觉得‘摘几根不碍事’,加上你光禁止没给别的路,他们就忍不住了。”
从心理学角度看,单纯的“禁止”没用不说,反而还容易触发两个问题。
一是逆反心理,“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
尤其村民们觉得“大棚菜多,摘几根不算偷”,禁止反而强化了“占小便宜”的念头。
二是原有的心理惯性没有消除。
之前形成的“顺手摘菜”习惯,加上从众心理的影响,光靠一句“禁止”很难扭转。
“那现在该咋整?总不能光禁止,咱们啥也不做吧?”赵鹏举着急的问道。
“当然不是!”
陈旭东点点头,看来赵鹏举是真听进去了。
“咱们慢慢来,分几步走。”
“第一步,给纪连海(老龙村村长)施压。他不能光拿工资不干事,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换人不用他。”
“第二步,要让他们明白偷菜的代价。可以施行连坐制,让他们互相监督,一人偷菜,就取消所有人的当月奖金。”
“第三步,要有奖励!村民无人偷菜后,给予实打实的现金奖励。要让他们知道,不偷菜比偷菜能得到更多实惠。”
赵鹏举的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旭东,还是你脑子活!”
“一会儿我就去老龙村,找纪连海唠唠这事!”
陈旭东“嗯”了一声,“那你一会儿就给我放家门口!”
说完,他抬头看向自家的大门口,就见于庆奎和杜天乐站在奥迪100车边上。
赵鹏举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他俩怎么又来了?”
陈旭东心里也纳闷,“大哥,一会儿你忙你的,我下车问问他俩。”
“嗯!”
赵鹏举应了一声,将车停在路边,等陈旭东下车,直接掉头走了。
于庆奎和杜天乐赶忙迎了上来。
此时,两人已是满头大汗,身上的短袖都已经湿透了,看来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阵子了。
这俩人是啥意思,在车里吹冷风不好吗?
为啥非带要在外面晒着呢?难道是要玩苦肉计?
......
“回来了,旭东!”杜天乐笑着打招呼。
陈旭东面带微笑着点点头,“乐哥,来多久了?”
一旁的于庆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着他的胸前捶了一下,“咋滴,没看着你奎叔啊?”
嗯?
这和昨天晚上完全判若两人,莫非是想明白了?
陈旭东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笑盈盈的看着于庆奎,调笑道:
“奎叔,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