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付无咎早已麻木的皮肤。他咬紧牙关，每一次划水都牵动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湿气。背上的疤脸汉子如同一座沉甸甸的石山，若非付无咎突破至筑基中期，肉身又经兵煞之气初步淬炼，恐怕早已力竭沉入这幽深的水底。
他强撑着几乎要涣散的意识，凭借着模糊的视线和求生的本能，朝着那片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岸边的黑影奋力游去。
水流的阻力极大，方向难辨。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尖终于触碰到了一片湿滑粘稠的淤泥。到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疤脸汉子，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岸，随即再也支撑不住，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滩涂上。付无咎趴在粗粝的沙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
他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片荒凉的河滩，雾气比水面上稍淡，但依旧笼罩四野，能见度不足百丈。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光线晦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身后湍急河水奔流的哗哗声，以及他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河滩向前延伸，连接着一片枯败的芦苇荡，再远处，则是影影绰绰的低矮山峦轮廓，同样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完全陌生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腐朽与阴冷气息，与玄兵冢那狂暴的兵煞死寂之感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不适。
付无咎挣扎着坐起身，首先检查疤脸汉子的情况。汉子依旧昏迷不醒，但鼻息尚存，只是极其微弱，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青灰色，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抽走。付无咎探了探他的脉搏，跳动缓慢而无力。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安顿，处理伤势。”付无咎心中沉重。他自己的情况也极其糟糕，内腑受创，经脉多处受损，真气几乎枯竭，更严重的是灵魂层面因苏夕瑶真灵沉寂而带来的空虚与隐痛，以及强行传送留下的空间撕裂感。
他尝试沟通怀中的玉佩，那丝联系微弱得如同蛛丝，无论他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巡天戟碎片也沉寂着，只有握在手中才能感到一丝微弱的温热，仿佛也耗尽了力量。
当务之急，是生存。
他强撑着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河滩延伸向芦苇荡的方向，隐约似乎有一条被人或动物踩踏出来的小径。有路，就可能有人烟。
他再次背起疤脸汉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在泥泞的滩涂和枯萎的芦苇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他不敢走得太快，一方面是因为伤势和体力，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极度的警惕。这片地域给他的感觉十分诡异，那弥漫的雾气似乎并非完全自然形成，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念与死气。
沿着那条模糊的小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几块粗糙的界碑，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被风雨侵蚀的文字，依稀能辨认出“凌波”、“禁地”等字样。
凌波？是地名吗？
付无咎心中微动，继续前行。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穿过一片茂密却毫无生机、枝叶都呈现灰败之色的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小村庄的轮廓出现在雾气深处。
村庄规模不大，看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用粗糙的石头和灰黑色的木材搭建，低矮而陈旧，屋顶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苔藓。整个村庄静悄悄的，听不到鸡鸣犬吠，也看不到炊烟，死寂得如同鬼域。更令人心悸的是，村庄周围的树木、篱笆、甚至部分房屋的墙壁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付无咎眉头紧锁，这村子绝非善地。但他和疤脸汉子都已濒临极限，若找不到庇护所和药物，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背着疤脸汉子，踏入了村口。
村口立着一根歪斜的木桩，上面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书写的字迹写着——“凌波村”。
就在他踏入村子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怀中那沉寂的巡天戟碎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反应。而那一直萦绕不散的阴冷气息，也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缠绕上来。
付无咎心中一凛，更加警惕。
他沿着村子里唯一一条泥泞的主路缓缓前行，目光扫过两旁紧闭的房门和窗户。那些窗户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带着恐惧、麻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恶意。
终于，在村子中央一棵已经完全枯死、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的巨大槐树下，他看到了人影。
那是几个村民，有男有女，穿着厚实却破旧的棉袄，脸色如同脚下的土地一般灰败，眼神空洞，默默地围坐在一棵枯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当他们看到付无咎这个陌生的、浑身湿透、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之人的外来者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随即那惊讶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排斥所取代。
“外……外来人？！”一个干瘦的老者猛地站起身，声音沙哑而颤抖，指着付无咎，“你……你怎么进来的？快走！快离开这里！凌波村不欢迎外人！”
其他村民也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纷纷后退，挤在一起，用充满戒备和恐惧的眼神盯着付无咎。
付无咎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疤脸汉子，让他靠坐在槐树根部。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拱手道：“诸位乡亲，在下与同伴遭遇意外，流落至此，身受重伤，急需一处地方落脚疗伤，并无恶意。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绝对不行！”那干瘦老者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显得异常惊恐，“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会被‘河神’发现的！会给我们村子带来更大的灾祸！”
河神？灾祸？
付无咎捕捉到了关键词，心中疑窦丛生。他正欲再问，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旁边一间低矮的石屋里传出。
“咳咳……老……老石头，罢了……”一个更加苍老、虚弱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既然……能穿过‘迷魂雾’来到此地，便是……命数。让他们……进来吧。”
那被称为老石头的干瘦老者闻言，脸色变了变，似乎对屋内之人颇为敬畏，虽然依旧不情愿，但还是悻悻地让开了道路，指了指那间石屋：“村……村长让你们进去。”
付无咎道了声谢，再次背起疤脸汉子，走向那间石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豆大的光芒。一个身形佝偻、满脸老年斑、气息奄奄的老者，裹着厚厚的破旧棉被，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他便是凌波村的村长。
村长的眼睛浑浊不堪，但当他看到付无咎，尤其是目光扫过他背上昏迷的疤脸汉子时，那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
“放……下他吧。”村长艰难地抬了抬手，声音气若游丝，“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是。”付无咎将疤脸汉子小心地放在屋内另一处铺着干草的地方，简短地回答道，“遭遇水难，漂流至此。”
“水难……望川河吗？”村长喃喃自语，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平复，“能从那等凶险之地活下来……咳咳……二位看来也非寻常之人。”
付无咎不置可否，直接问道：“村长，方才村民所言‘河神’与‘灾祸’，究竟是何意？此地为何如此……死寂阴冷？”
村长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灯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凌波村……世代居于忘川支流‘冥河’之畔。原本虽非富庶，却也安宁。直到三年前……‘河神’苏醒，或者说，那占据河神之位的‘邪物’苏醒。”村长的声音带着恐惧，“它要求我们每年供奉一对童男童女，否则便引动冥河寒气，冰封村落，吞噬所有生机。”
他指了指窗外：“你们看到的白霜，便是那邪物力量的显现。它剥夺了这里的阳光和温暖，让庄稼无法生长，让牲畜冻毙……村民们只能依靠以前积攒的粮食和偶尔冒险捕些寒鱼过活，但粮食迟早会吃完……而每一年，我们都要亲手将自己的骨肉送入冰冷的冥河……”
付无咎心中一震，目光扫过屋内，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的一些鱼干和所剩不多的粗粮。难怪村民如此麻木绝望。
“难道无人反抗？或者逃离此地？”付无咎问道。
“逃？”村长苦涩地摇摇头，“村子四周已被‘迷魂雾’笼罩，外人难进，里面的人……也根本走不出去。尝试逃离的人，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村口，或者……直接冻僵在迷雾之中，成为冰雕。反抗？我们试过……请过路过的修士，甚至集合全村青壮，但……所有尝试反抗的人，都死了，死状凄惨，被吸干了精血阳气，化作干尸。”
村长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那邪物……太强大了。它能操控冥河寒水，凝聚冰矛，更能引动人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我们，只是它圈养的血食罢了。”
付无咎默然。他能感受到村长话语中那沉甸甸的绝望。这所谓的“河神”，显然是一头强大的、拥有操控水冰之力、并能影响心智的妖邪。其实力，恐怕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甚至更高。
“下一次祭祀……是什么时候？”付无咎沉声问道。
“七天后。”村长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村东头李家的娃儿……才八岁……”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付无咎看着昏迷的疤脸汉子，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心中飞速盘算。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那未知的“河神”，胜算渺茫。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孩童被献祭，也绝非他所能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这里，需要资源来恢复伤势，需要找到离开这“迷魂雾”的方法。介入此事，或许危机重重，但也可能是一个契机。
“村长，我需要一些药材疗伤，还需要了解关于那‘河神’和这片地域更详细的信息。”付无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作为交换，或许……我可以尝试，在七日后，会一会那所谓的‘河神’。”
村长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年轻人……你的好意……咳咳……但我们见过太多……你伤势如此之重，何必白白送死……”
“是否送死，是我的事。”付无咎淡淡道，“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药材？村里可有懂得药理之人？”
村长定定地看了付无咎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他缓缓抬手指向屋外：“村尾……有一间独立的木屋，住着一位姓云的药师，他是几年前流落到此的，或许……他那里还有些药材。但他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往，能否求到药，看你的造化。”
付无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看了一眼疤脸汉子，对村长道：“我这位同伴，劳烦村长暂时照看。”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石屋。屋外的村民早已散去，只有那干瘦的老石头还守在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付无咎没有理会，按照村长的指引，朝着村尾走去。
村尾更加荒凉，靠近那片死寂的树林。一间歪歪斜斜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周围用简陋的篱笆围着，篱笆上同样覆盖着白霜。
付无咎走到木屋前，正要敲门，动作却微微一顿。他敏锐地感觉到，木屋周围萦绕的那股阴冷死气，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淡薄一些，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一丝极淡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药草清香。
他屈指，轻轻叩响了木门。
“谁？”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异常冷静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路过之人，身负重伤，特来求药。”付无咎平静回应。
木屋内沉默了片刻，随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略显苍白、却眉目清俊、带着几分书卷气，但眼神却如古井般深邃平静的脸庞出现在门后。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身形消瘦，气质沉静如水。
他的目光落在付无咎身上，尤其是在他破损染血的衣衫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你受伤很重，不止是外伤，内腑、经脉、甚至……神魂皆有损。”云药师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一语道破了付无咎的状态，“进来吧。”
他让开了身子。
付无咎心中微动，这药师，不简单。他迈步走进了木屋。
木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却收拾得十分整洁。靠墙立着几个药柜，虽然大多空空如也，但分类清晰。一张木桌上摆放着一些研磨药材的器具，以及几株看起来蔫蔫的、却散发着微弱灵气的药草。屋角有一个小小的药炉，正咕嘟咕嘟地煎着药，散发出苦涩中带着一丝清甘的气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屋子正中央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简易的、散发着微弱暖意的阵法，正是这个阵法，驱散了一部分屋内的阴寒之气。
“坐。”云药师指了指一个树根磨成的凳子，自己则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粗陶碗，从药炉里倒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付无咎，“驱寒，固本。对你的伤势有点微末作用。”
付无咎没有推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入口极苦，但咽下后，一股温和的暖流便从胃部扩散开来，缓缓滋养着他近乎冻僵的四肢百骸和受损的经脉，虽然效果微弱，却聊胜于无。
“多谢。”付无咎放下碗，看向云药师，“看来云药师对此地境况，以及在下所需，有所了解。”
云药师擦拭着桌上的药碾，头也不抬地说道：“凌波村就这么大，来了陌生人，瞒不住。你身上煞气未散，兵戈之气隐现，绝非普通落难之人。所求之药，无非疗伤、恢复元气，或许……还想对付那‘河神’？”
付无咎目光一闪：“云药师似乎对那‘河神’并不畏惧？”
云药师停下动作，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付无咎，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畏惧？若畏惧有用，凌波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我在此数年，研究那邪物习性，观察这冥河异变，虽无力破除这困局，但也算知晓一二。”
他走到一个半空的药柜前，取出几个油纸包，放在付无咎面前的桌上：“这是最后一点‘赤阳草’和‘温脉藤’的粉末，掺入饮食，可助你抵御此地寒气，缓慢温养经脉。更有效的丹药，我这里也没有了，药材早已断绝。”
付无咎看着那寥寥无几的药粉，知道这已是对方能拿出的极限。“足够了，多谢。关于那‘河神’，还请云药师不吝赐教。”
云药师沉吟片刻，缓缓道：“那邪物，我怀疑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水妖河神。其力量属性极寒，能引动冥河本源阴气，更能直接影响生灵心智，放大恐惧。其本体……很可能潜藏在冥河深处某处寒脉节点，借助某种阵法或者天然地势汲取力量。每次祭祀，它并非真身前来，而是凝聚寒煞分身，攫取祭品。”
“它的弱点？”付无咎直接问道。
“不知。”云药师摇头，“我曾远远观察过其分身，纯粹由极寒煞气构成，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寻常火焰亦难伤。或许……至阳至刚之力，或者能克制阴煞神魂的法门，能对其有效。但这也只是猜测。”
至阳至刚？付无咎心中一动，他手中的巡天戟碎片，其本源力量便是至刚至阳的征战杀伐之气，只是如今沉寂。而苏夕瑶的真灵气息，似乎也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之效，可惜……
“祭祀之时，它本体是否会出现？”
“从未。”云药师肯定道，“它极其狡猾谨慎。我怀疑，它要么本体受限于寒脉无法轻易离开，要么……是在防备着什么。”
付无咎若有所思。看来，想要解决这“河神”，要么找到其本体藏匿之处，要么，就在祭祀之时，击溃其分身，逼其本体现身，或者……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直接带走村民？
后者难度极大，那迷魂雾连本地村民都无法穿越。
“我明白了，多谢。”付无咎收起药粉，站起身，“七日后的祭祀，我会在场。”
云药师看着他，目光深邃：“你伤势未愈，何必逞强？或许……另有他法离开此地。”
付无咎脚步一顿，看向他：“你有办法？”
“不确定。”云药师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死寂的树林，“我研究迷魂雾多年，发现其并非完全无解。这雾气与冥河寒气同源，受那邪物操控。若那邪物力量被大幅削弱，或者……出现某种能干扰其力量的存在，迷雾或许会出现短暂的缝隙。但时机转瞬即逝，且极其危险。”
付无咎深深看了云药师一眼，这个药师，知道的东西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多。
“我会考虑。”付无咎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木屋。
当他回到村长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村里的夜晚更加寒冷，呵气成冰，那无处不在的白霜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磷光，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
老石头给他在屋里角落铺了一些干草，算是临时的床铺。付无咎将云药师给的药粉分出一点，混着村长提供的一点稀粥喂给依旧昏迷的疤脸汉子，自己也服下一些，然后便开始盘膝打坐，全力运转《万劫不灭体》和‘御兵诀’基础篇，尝试炼化药力，吸收那微薄无比的天地灵气，修复伤体。
此地灵气稀薄且阴寒，修炼事倍功半。但付无咎没有放弃，一丝一毫地积累着力量。他必须尽快恢复一定的战力。
夜渐深沉，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寒风呼啸而过的呜咽声。
突然，就在子时前后，付无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怀中的巡天戟碎片，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却清晰的震颤！这一次，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一种……受到同类气息引动的、带着警惕与排斥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感觉到，村子外围的迷雾之中，一股冰冷、邪恶、充满了贪婪与饥饿感的意识，如同潮水般悄然蔓延而来，锁定了村长家所在的方位！
不是那“河神”的主体意识，更像是……其麾下的某种东西！被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尤其是可能身怀异宝（巡天戟碎片）的付无咎所吸引！
付无咎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手握巡天戟碎片，眼神锐利如鹰，透过门板的缝隙，望向外面漆黑一片、被浓雾和寒气笼罩的村落。
黑暗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