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莺打过招呼后,贾淼眼皮这才缓慢的抬起,瞟了一眼文莺,缓缓道:“你认识我?”
文莺谦逊道:“大人是天大的人物,在下只是卖力气的武夫,怎有机会结识伯爷,是在下兄弟的家眷相告,这才能目睹伯爷尊颜。”
贾淼冷哼一声,“原来是跑走的那个乌女告的密。”
言罢,贾淼冷冷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阿图鲁之父,家丁意会,举起棍子又要打。
文莺轻言道,“射掉棍子。”
阿图鲁早就憋不住了,弯弓搭箭,一箭射出,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当场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
这支箭“砰”一声,准确命中举在空中的棒子。
那家丁右手一麻,力道之大直接让那棍子脱手,又往后飞出了两丈远,这才落地。
贾淼眼睛一跳,众家丁怔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叫喊起来,围住了文莺几人,朱满仓此刻也已拴好马匹,走了上来。
两伙人顿时对峙起来。
还是文莺先开了口,“伯爷,您这何必呢,人已经打了,就无需再动手了吧,不知他们犯了何错,惹伯爷生气,在下帮他们解决如何?”
贾淼放下了二郎腿,眯眼道:“你要包庇乌人么?”
文莺笑了笑,“伯爷,这话说的,他们是归化乌人,并非乌人,朝廷已然承认的,有文书,也有官府的大印。”
贾淼显得很不耐烦,“朝廷对归化乌人认可的律法虽然严格,但总有漏网之鱼,你怎知这里没有藏着手刃曌人的刽子手?”
文莺不接话茬,却问道:“敢问伯爷,何事惹恼了您?”
贾淼皱了皱眉,不再说话,对于他来讲,与一军汉说话,就算他是名中下级军官,说了这么些话已然是仁至义尽。
一旁的小吏会意道:“我家大人路过此地,买些水喝,这些卑贱的乌人趁机偷盗我家大人财物,被我家大人当场发现,人赃俱获。”
文莺哦了一声,看向一旁捕快。
这些捕快也是听到贾伯爷的手下报案,伯爷之事怎敢怠慢,这才急匆匆从县里赶过来,正在调查此事。
捕快们对文莺可不敢代搭不理,这些人无品无级,虽然文莺的官职在贾淼眼里算不上什么,但在他们眼中,也算是个人物。
一捕快拱手道:“回司马大人,的确如此,我等从此人家中发现一枚扳指,且许多归化乌人阻碍我等拘拿此人,故此伯爷出手,帮我等制服这些刁民,现正要把此等人拘拿回县城大牢。”
捕快指的偷盗之人正是阿图鲁之父,文莺知晓此人,此人虽是乌人出身,但品行纯良,且如今岁数也大了,在马场也是个小管事,儿子阿图鲁从军两年,大小也是个军官,没有必要做此事毁了一家前程。
且那个扳指一看便是随身佩戴之物,怎可能单独放在贾淼一众人的行李中。基本上便是栽赃陷害。
文莺肯定是不信的,拱了拱手,道了句“有劳。”
随即,文莺独自走上前,跟贾伯爷那吏员轻言道:“先生,你看这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伯爷面子上也不好受不是,不如这样,需要多少赔偿,咱私下解决,我这别的没有,草原战马还是有的,不知伯爷可能瞧得上?”
小吏首先一听先生一词,便很舒服,就好比别人叫一个小军官为将军一样。
且此话明显是要私了,要赔偿,还是巨额赔偿,一匹草原战马的价值,去大城里足可以买一处中上等的宅院。
小吏心中一喜,但面上又装作颇为为难。
文莺看破不说破,继续道:“先生通融通融,替我向伯爷求个情。
小吏装模做样地叹声气,这才缓慢地走向贾淼,低身耳语了几句。
贾淼听了一半,便睁开了眼睛,看向文莺,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道:“小小的军司马,怎能做的了此主,竟诓骗本伯爷,若不是看你是刘文达麾下,爷我也懒得搭理你,快滚,你们这些捕快,赶紧办事!”
那些捕快见伯爷不喜,赶忙应和一声,拿出绳子要上前绑人。
“且慢!”文莺喝了一声,“伯爷,此话千真万确,在下怎敢诓骗伯爷?在下自有办法,伯爷先且一听,若在下诳语,伯爷把在下也一并拿了,如何?”
贾淼皱了皱眉,再次看向文莺,见文莺眼神坚定,丝毫不心虚,便缓缓站起身来。
随即道了句:“进屋。”
旁边便是一百姓的土房,当然,此刻临时成了贾淼的歇脚处。
几名家丁跟随进去,文莺便要跟随其后,朱满仓拉了下文莺衣袖,眼神示意屋中危险。
因为屋内狭窄,要那些家丁真的暗下黑手,掏出短刃行刺,文莺还真就命悬一线,要是在屋外,宽敞之处,这十余个家丁三人还真没放在眼里。
文莺笑笑,一个放心的眼神,跟随其进了屋。
剩余几名家丁把守住屋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阿图鲁与朱满仓暗中观察家丁站位,以及身上携带的兵刃,戒备起来,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文莺进了屋,两名家丁关住了门,并堵住了门口。
文莺也不在意,面向贾淼,等待贾淼先出招。
贾淼扇了扇眼前的空气,厌恶地皱了下眉,好似空中满是尘土一般。
贾淼问道:“你是何人?敢口出狂言?”
文莺笑道:“在下虽官职卑微,但伯爷您想比也知,刘校尉原来在芜县,如今被调到关碾,麾下的一部分将官被留在芜县,如今都尉等职空缺,在下虽为小小军司马,但如今便是校尉大人的左膀右臂,在关碾军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贾淼听罢眯起眼睛瞧了瞧文莺,继续道:“就算你在军中有一定势力,也不可能私自盗取军中战马出来。”
文莺声音放低:“盗取军马自然不可,那是要杀头的,但偷梁换柱总是可行的。”
贾淼双眼顿时睁大,盯着文莺看了又看。
文莺继续道:“伯爷不是带了些驽马么,在下用这几匹弩马回军营换些草原战马,伯爷可还满意?”
贾淼沉默了一阵,眯眼道:“你小子倒是懂礼,为几个卑贱的归化乌人,值得么?”
文莺笑笑,“伯爷自然觉得不值,但在下麾下心腹的家眷在此村,在下认为值得,几匹草原战马,应当可以平息伯爷怒火,在下也有幸和伯爷结个缘。”
贾淼道:“你可知草原战马的价值,一匹便比这全村男女老少的命加在一起都值钱。”
文莺回道:“在下知晓,这也是借此机会高攀一下伯爷,在下感激不尽。”
贾淼那张贪婪的老脸这才放松起来,“你小子,叫什么,上道的人,老夫喜欢。”
文莺躬身一礼,“在下文莺。”
贾淼一皱眉,“文姓?不多见,文天枢可是你什么人?”
文莺回道:“正是家父。”
贾淼一愣,“原来如此,忠烈之后,怪不得,那老夫就暂且信你一回。”
在贾淼眼中上道的文莺,如今被称呼忠烈之后,文莺心中冷笑,要是不答应这些战马,怕是父亲在其眼里也是粗鄙武夫。
“不过。。。。。。”贾淼又补充道:“你小子言出必行的话,这一村的归化乌人老夫便不再计较,若你小子敢诓骗老夫,老夫可是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文莺佯装惧怕道:“那是,那是,给在下一百个胆也不敢蒙骗伯爷啊。”
贾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交谈已毕,贾淼迈开双腿,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