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拿起那瓶安神魔药和护手霜，准备放进卧室。
可余光扫过桌面上其他圣诞礼盒时，一个熟悉的家徽映入眼帘。银纹黑底，是艾弗里家族。
他的眉头霎时皱了起来。
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马库斯·艾弗里了。
圣诞节前，斯内普和卢修斯在对角巷喝酒时，卢修斯也说不清马库斯最近在忙些什么。
可卢修斯说，黑魔王最近似乎对马库斯颇为满意，不久前甚至还夸奖了他一句，并提到待时机成熟，要将马库斯的儿子也标记为忠诚的仆人。
斯内普记得很清楚：黑魔王复活那晚，便派马库斯去接触摄魂怪。
此后黑魔王数次召见自己，都未曾再见过马库斯了。如果他的任务并未更改过，那这意味着……
斯内普刚被抚平的沉郁情绪，再一次翻涌起来，黑眸深处透出一抹不安与烦躁。
他没有拆开来自艾弗里的礼物，只拿着安神魔药和护手霜，转身走进了卧室。
……
除了法律执行司之类的特殊部门，魔法部的职员们通常在圣诞节有一周的假期，可以涵盖圣诞和新年。
跨年当晚，罗夫人特意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瑞琪已然成年，席间还开了两瓶红酒。
酒过三巡，罗夫人先忍不住红了眼眶，叹着气对瑞琪说道：“再过半年你就毕业了……到时候想再见面，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瑞琪和阿利斯就提起，每年圣诞节都要聚在一起的约定，因为塞德里克的死而无法实现了。悲伤如潮水般涌来，三个人哭成一团。
柏修举起酒杯，试图转开话题。他兴致勃勃地回忆起自己当年在霍格沃茨的旧事。
“那时的斯莱特林院长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最喜欢那些魔药学上的天才，还有家世显赫的学生，比如马尔福。”柏修笑了笑，眼中却带着些许讽刺。
“不过，他的血统观念并不狭隘。有个格兰芬多的女孩，麻瓜出身，就是‘鼻涕虫俱乐部’的常客。”
瑞琪心口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莉莉·伊万斯？”
“对，就是她！”柏修眼睛一亮，语调更高了一些，“还有斯内普，他当年也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
瑞琪指尖不自觉收紧，故作随意地问道：“那掠夺者呢？”
柏修撇了撇嘴：“他们啊，总是凑在一起惹是生非。不过我毕业之后，听说他们安分多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是人怎么可能突然改变？我毕业前那几天，他们还在黑湖边，把斯内普倒挂在树上。”
瑞琪听到“斯内普、倒挂”，心脏狂跳：“倒挂？”
“对。那段时间学校里突然流行一个名叫‘倒挂金钟’的咒语。詹姆斯·波特有一天在黑湖边，把斯内普倒挂起来了。”
柏修虽然也有些醉，毕竟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尤其瑞琪还没毕业，他没提斯内普被倒挂着还漏出内裤的事。
“他们打起来了？”瑞琪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她知道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指甲抠进掌心。
“不是打起来。”柏修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恼怒，“听说是斯内普自己在黑湖边看书，他的朋友们没在身边，掠夺者四个人见到他，就动手了。”
“后来呢？”瑞琪问。
“后来，就是那个麻瓜出身的伊万斯……她是斯内普的朋友，也是詹姆斯·波特的朋友。哦，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吧，伊万斯嫁给了詹姆斯·波特……”
“倒挂之后呢？伊万斯怎么了？”瑞琪追问。
“伊万斯看到了，就让波特把斯内普放下来。”柏修说，“斯内普肯定气坏了，还当着大家的面叫她‘泥巴种’……”
柏修赶紧看了看罗夫人和阿利斯，压低了声音，“啊……我只是转述。这是个非常不好的词！”
“当时没有教授或者院长在吗？当时的校长，是邓布利多教授吗？”瑞琪问。
“当时斯莱特林和其他三个学院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柏修道，“斯拉格霍恩……也没法处罚其他学院的学生。”
“至于校长……那么多学生都在现场，邓布利多事后应该是知道的吧。但后来没听说掠夺者被处罚。詹姆斯·波特七年级的时候还是男学生会长。”
桌边陷入短暂的沉默。瑞琪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急促，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中翻涌的愤懑。她紧紧咬着唇，久久没有开口。
深夜，瑞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酒意早就散了，胸腔里却像压着一块滚烫的石头，令她难以安静下来。
她一直知道斯内普和布莱克、卢平之间有着旷日持久的恩怨，但从未想到竟然发生过那样恶劣的事情。
气得睡不着，瑞琪抓起床头柜上的魔杖，在空中比划起来。想象着该用什么样的魔咒，能在掠夺者动手之前就迅速击退他们。
比划了一阵，她气鼓鼓地把魔杖丢在枕边，裹紧被子。好久之后，倦意才一点点把她拉进梦乡。
……
假期结束了，学生们返校的那天晚上，霍格沃茨的大礼堂重新被点亮。成百上千的蜡烛悬浮在半空，映照着长桌上的丰盛晚餐。
壁炉里火焰熊熊，学生们的交谈与笑声此起彼伏，久违的喧嚣热闹回荡在拱形的穹顶下。
晚餐时，斯内普的目光貌似无意地瞥过拉文克劳长桌。
唐瑞琪穿着整齐的校袍，神情一如往常。她的黑发用一支没有任何装饰的木质发簪盘起，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碎发散落。
她的耳朵上……什么也没有。
斯内普并不感到意外，却在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身为教授，不该对学生投入额外的关注——斯内普提醒自己。
他低头切下一块羊排，安静用餐。礼堂里笑声、餐具碰撞声此起彼伏，越发衬得他心绪不宁。
伸手去端水杯时，他竟留意到拉文克劳的七年级女生唐瑞琪，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学生也不该用这样的目光注视教授。斯内普心头一阵恼火。
他把餐巾重重摔在桌上，起身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