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愉快的假期生活并没维持到开学。
八月初,福克斯送来一封信,邓布利多约他在伦敦格里莫广场附近的一家麻瓜咖啡店见面。
斯内普没有带麻瓜衣物,也懒得再回地牢去换。他给自己施下了一道伪装咒,麻瓜的目光只会略过他,自动忽视那身不合时宜的黑色巫师外袍,看到的只是一个平凡到毫无存在感的男人。
他如约抵达格里莫广场,推开附近一家小咖啡馆的门。昏黄的吊灯映在木质桌面上,伴随着低声的交谈与咖啡机的蒸汽声,空气中弥漫着烘焙咖啡豆的焦香。
邓布利多已经坐在靠着墙壁的一张桌子前,手里端着一杯带奶沫的咖啡。此刻他胡须尖端不知不觉沾了一点奶沫,显得有些滑稽。
斯内普走进来时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一皱。他径直走过去,在邓布利多对面坐下,黑色长袍顺着椅侧垂落下来。
“喝点儿什么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放下杯子,语气温和而轻快。
“不要。”斯内普冷声答道。
邓布利多却像没听见一样,拦住一位恰好经过的服务员,“再加一杯黑咖啡。谢谢。”
服务员点头离开。邓布利多重新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胡须上又沾了些新的奶泡。
他胡须上还挂着奶泡,胡子一颤一颤地说道:“这家咖啡馆我来过两次了,味道不错,比霍格沃茨厨房里家养小精灵冲的咖啡好得多。”
斯内普盯着校长的胡须,终于没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很快收敛表情。
“找我来,总不会是为了品咖啡吧?”他低声说道。
邓布利多语气平和地道:“小天狼星把布莱克的祖宅贡献出来,作为凤凰社的总部。
斯内普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终于有点儿用处了是吗。”
服务员端上来一杯黑咖啡,放在斯内普面前就离开了。
“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和掠夺者之间有很多不愉快,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背叛莉莉和詹姆斯的是小矮星彼得,并不是小天狼星。”
“现在你们属于同一个阵营了,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至少不要打起来。
斯内普喝了一口黑咖啡,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他暗暗想着。
“我只能保证不首先动手。”斯内普认为自己已经做了极大让步。
“还有,唐瑞琪在帮你做什么事情?她在霍格沃茨会有危险吗?”斯内普问。
邓布利多抬眼看着他,蓝色眼眸静静闪烁:“西弗勒斯,你是在担心她吗?”
斯内普眉头倏地拧紧,“阿不思,当我问出一个问题的时候,意味着我想得到一个答案,而不是一个新的问题。”
邓布利多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我昨天刚刚回信给她祖父,说明了短期内留在霍格沃茨是安全的。伏地魔隐藏行踪,就是想避开霍格沃茨和我。”
“她祖父?”斯内普问。
“是的,西弗勒斯。她祖父是我的一位旧友。”邓布利多语气沉静,“显然,瑞琪把伏地魔已经复活的事情告诉了家人。他们正在犹豫,她是否还能继续在霍格沃茨就学。”
邓布利多没有告诉斯内普,他在信里还写了,瑞琪正在帮邓布利多私人一个忙,他会在最大程度上保障瑞琪的安全。
斯内普轻哼一声,把杯子推远些,没有再继续。
他低声道:“我听说,魔法部向国际巫师联合会递交了申请,要撤销你的会长职务。威森加摩也罢免了你首席巫师的席位,由福吉亲自担任了。”
邓布利多淡淡一笑,“这要归功于你的那位老朋友,他游说了大半议员,又在福吉耳边煽风点火。现在福吉认为我觊觎他的职位。”
邓布利多的话让斯内普又低低笑了一声。原来,与上司在麻瓜咖啡馆里喝一杯,也未必全无趣味。
两人从咖啡馆出来,径直走到街道中央。阴沉的天空下,古旧的联排房屋一字排开。邓布利多在11号与13号之间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邓布利多低声念咒,11号和13号分别向两侧滑开,原本并不存在的12号房屋缓缓显形,黑漆漆的门与铁质门环在两栋楼之间突兀地生长出来。
邓布利多侧过身,对斯内普道:“这里是格里莫广场12号,凤凰社总部。我是它的保密人。”
推门而入,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走廊两侧挂着布满灰尘的画像,沉重的窗帘将光线隔绝在外,气氛压抑而冷清。墙角的老旧伞架里放着几把生锈的伞,随时可能轰然倒塌。
在客厅门口,小天狼星正与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激烈争吵。
小天狼星怒气冲冲地把一条染斑的项链扔到地上,克利切却立刻缩着身子,把项链捡起来,嘴里低声嘀咕着:“污秽的叛徒……这是我女主人的东西……”
邓布利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光景,神色未变,径直从小天狼星身边走过。斯内普紧随其后,目光一瞬冷冷掠过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邓布利多站在会客厅门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西弗勒斯到了,我们开始吧。”
会客厅里灯光昏黄,墙上挂着几幅暗沉的风景画,画框上积着岁月的痕迹。
一张原木长桌横亘在房间中央,桌面暗沉又光滑,边角还带着细微的磕痕。周围几乎坐满了人,只在正中间空出两把椅子,显然是留给邓布利多与斯内普的。
小天狼星匆忙从克利切的“缠斗”里脱身,神色冷峻,快步走进会客厅,关好门又施了个咒,防止克利切偷听。
他坐在最靠门的位置。这应该是他能想到的离斯内普最远的座位了。
会议随即开始。斯内普简要通报了食死徒的最新动向:芬里尔·格雷伯克已经面见了伏地魔,承诺率一批狼人协助日后的行动。
邓布利多随即追问:“摄魂怪那边呢?”
斯内普答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们似乎仍在观望。”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地说,哈利当天上午在小惠金区遭到摄魂怪袭击,幸好他召唤守护神击退了摄魂怪。
但魔法部却借机指控他违反《未成年巫师保密法》,试图从霍格沃茨开除他,并为此要召集听证会。
邓布利多随后与穆迪和魔法部的傲罗金斯莱·沙克尔商议,决定四天后将哈利秘密转移到这里,并叮嘱在魔法部任职的几人留意巫师法庭的动向。
斯内普却兴致全无,神情始终冷峻。他对哈利和魔法部的动作漠不关心,这种态度让小天狼星愤然不已,几乎要冲着斯内普吼出来。
小天狼星并不知道,斯内普此时另有一桩烦心事:瑞琪的祖父收到了邓布利多的回信了吗?九月一日,他还能在霍格沃茨见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