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煞渊缝,剑冢西坡的风就裹着股异样的寒气扑来——不是煞雾的冷,是剑刃凝霜的冰,风里混着细碎的“铮鸣”,却不是断剑们熟悉的共鸣,反倒像无数柄剑在暗处磨牙,透着股噬人的凶意。
小念握着守梅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上的梅火明明灭灭,梅将军的虚影探出头,眉头拧成疙瘩:“不对劲,西坡的‘醒剑草’该是青绿色的,怎么全枯成黑灰了?”
顺着虚影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该长满能唤醒剑魂的醒剑草的坡地,此刻只剩一片焦黑,地面裂着无数道细缝,缝里渗出淡黑色的雾,雾一碰到断剑们的青光,就“滋啦”凝成小小的剑影,往剑刃上扑——那些剑影竟是用枯掉的醒剑草和煞雾缠成的,一粘到剑,就往剑魂里钻,有个小兵影突然抱着头喊:“头好晕……好像看到好多剑……插在矿里……”
“是煞忆!”青禾突然攥住小念的手腕,手里的晶石碎片亮得发烫,“这些黑雾里裹着当年矿煞爆发时的记忆,被煞种引出来了!它在通过忆雾搅乱剑魂,让我们没法叫醒其他剑!”
话音未落,坡地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焦黑的地面猛地炸开,十几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土里钻出来——剑刃上缠着枯草,剑脊上爬满黑纹,竟是当年被矿煞吞噬的剑兵佩剑,如今成了“煞骸剑”!它们刚出土,剑刃就齐齐转向小念一行人,剑身上的黑纹亮起红光,风里的铮鸣突然变响,像无数个沙哑的声音在喊:“一起……沉矿底……”
“是煞种在控它们!”赵将军的古剑立刻飘到最前,青金色魂息炸开,挡住第一波煞骸剑的劈砍,可剑刃相撞的瞬间,赵将军突然闷哼:“这些剑的剑魂没散!被煞忆困在剑骸里了!我一碰到剑,就看到它们当年被煞缠上的样子——它们在求我杀了它们!”
小念刚要挥裂云剑劈向煞骸剑,掌心的镇冢剑残片突然颤了颤,残片上的银白微光指向坡地尽头——那里立着块丈余高的青石,石面上刻满剑纹,正是剑冢里能映出剑魂过往的“忆剑石”。此刻石面上的剑纹全是黑的,像被墨染过,石顶飘着团浓黑的雾,雾里隐约能看到半块剑形的影子,竟和残片的形状严丝合缝。
“残片在忆剑石上!”青禾眼睛一亮,可刚要往前冲,就被戚将军的断剑拦住:“不行!煞骸剑围着忆剑石,形成了‘煞骸阵’,阵眼就是石顶的黑雾——那黑雾里裹着煞种的力,一靠近就会被煞忆吞了!”
果然,有柄断剑没忍住,往忆剑石冲了两步,刚进阵圈,就被黑雾缠上,剑身上的小兵影突然双眼翻白,手里的剑竟对着自己的剑脊劈去:“当年我就该和他们一起沉矿底……不该逃……”
“拦住它!”小念纵身跃起,守梅剑的梅火对着那柄断剑的剑刃扫去,梅火刚触到剑,小兵影突然清醒了一瞬,哭着喊:“小念!里面好黑……全是当年的兄弟……他们拉我下去……”
梅将军的虚影突然从剑里飘出来,手里的剑旗对着煞骸阵一挥,旗上的“剑冢”二字亮起金光:“煞骸阵靠煞忆驱动,忆剑石能映剑魂过往,我们反用它——让断剑们把当年守矿的记忆灌进忆剑石,用‘正忆’冲散‘煞忆’!”
小念立刻明白,她对着断剑们喊:“把你们当年操练、守矿、一起笑的样子,全想起来!把念灌进忆剑石!”
断剑们齐齐应了声,剑身上的青光全亮起来,对着忆剑石送去一缕缕光丝。光丝刚触到忆剑石,石面上的黑纹就“滋啦”退了些,露出下面淡金色的剑纹,可没等光丝深入,石顶的黑雾突然炸开,无数道黑箭对着断剑们射来——箭是用煞忆和剑骸碎片拼成的,每道箭上都裹着个痛苦的剑魂影子。
“我来挡!”赵将军的古剑突然横在忆剑石前,青金色魂息化作一面光盾,挡住黑箭,可黑箭刚触到光盾,就炸开成忆雾,赵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恍惚:“阿爹……我不该让你去矿底……”
“赵将军!别被煞忆缠上!”小念急得喊,可赵将军的剑已经开始发抖,剑身上的“赵”字刻痕暗了下去,有黑纹顺着刻痕往上爬。戚将军的断剑立刻冲过去,淡金色魂息裹住赵将军的剑:“醒醒!当年你守矿,是为了让兄弟们活着出去,不是为了赎罪!”
就在这时,镇冢剑残片突然从怀里飞出来,贴在忆剑石上——残片的银白微光和石面上的淡金剑纹一触,竟映出一幅画面:当年剑兵长握着完整的镇冢剑,站在忆剑石前,把另一块残片嵌进石缝,说:“若矿煞再起,让剑魂们用同心念唤我,残片会引我残魂归位……”
画面刚消失,忆剑石突然“嗡”地一声,石顶的黑雾里传来一声闷哼,煞骸阵里的煞骸剑突然停了停,剑身上的黑纹暗了些——是剑兵长的残魂被残片引动,在和煞种抗衡!
“是剑兵长!”青禾突然喊,把手里的晶石碎片往忆剑石上按,碎片刚触到石面,就化作一道金光,顺着剑纹往石缝里钻,“矿心碎片能通剑魂脉!小念,你把自己的念和残片连起来,对着忆剑石喊剑兵长的名字,让他的残魂醒过来!”
小念立刻按住忆剑石上的残片,把所有念凝成一声喊:“剑兵长!醒醒!剑冢的剑魂需要你!”
喊声响彻西坡,忆剑石突然剧烈震颤,石缝里钻出无数道金光,裹着残片往石顶的黑雾冲去。黑雾里传来煞种的嘶吼:“别想唤醒他!他早就是我的养料了!”
黑雾猛地收缩,化作一柄黑剑,对着残片劈去——正是上一章留下的煞种所化!黑剑刚触到残片的金光,就“滋啦”烧起来,黑雾里竟飘出半道透明的身影,穿着残破的剑兵服,手里握着半柄光剑:“是……镇冢剑的气息……”
“剑兵长!”小念眼睛一亮,可没等她靠近,煞种黑剑突然缠住那道身影,往忆剑石里拖:“想醒?再沉矿底五百年!”
身影突然发力,光剑对着黑剑劈去,剑刃相撞的瞬间,忆剑石上的剑纹全亮起来,阵里的煞骸剑突然齐齐“铮”鸣,剑身上的黑纹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淡青色的剑魂——是被煞忆困住的剑魂醒了!
“兄弟们!随我守矿!”剑兵长的残魂大喊一声,光剑对着煞种黑剑刺去,残片的银白微光突然爆亮,和光剑缠在一起,化作一道光柱,对着黑雾劈去。黑雾“轰隆”炸开,煞种黑剑被劈成两半,里面飘出一缕黑色的魂息,往煞渊缝的方向逃去:“我还会回来的!剑魂脉迟早是我的!”
黑雾刚逃远,忆剑石的石缝突然“咔”地裂开,里面掉出块银白的残片——正是另一块镇冢剑残片!残片刚落地,就自动飞到小念手里,和之前的残片拼合在一起,拼成了大半柄剑的形状,剑身上的银白纹络亮得刺眼,竟映出剑冢之巅的景象:一棵参天大树,树干上嵌满了剑,树顶飘着团金光,可树根处缠着无数道黑纹,正往树顶爬。
“是剑魂树!”剑兵长的残魂飘到小念身边,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最后一块残片在剑魂树的树顶,那是剑冢的‘剑魂之源’!可本源煞剑影已经缠上了剑魂树,在吸树的力——它要借剑魂树的力,破矿根而出!”
小念握紧拼合的残片,抬头看向剑冢之巅的方向,那里飘着股浓黑的雾,雾里传来大树的悲鸣。断剑们纷纷围过来,剑身上的青光连成一片,醒过来的煞骸剑也飘到队伍里,剑刃对着巅顶的方向,像是在请战。
“走!去剑魂树!”小念举起拼合的残片,银白微光照亮了西坡的路,“这次,我们不仅要找残片,还要护剑魂树,断了本源煞剑影的路!”
剑兵长的残魂飘在最前,光剑开路;赵将军和戚将军的剑护在两侧,青金色和淡金色的魂息交织;断剑们跟在身后,剑身上的剑魂影子透着坚定。青禾握着剩下的晶石碎片,走在小念身边,小声说:“剑魂树一倒,剑冢的剑魂脉就断了,我们不能输。”
小念点头,掌心的残片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是剑兵长的残魂在给她力量。风里的寒气还在,可断剑们的“铮”鸣越来越响,像在唱一首守矿的歌。
快到剑魂树时,地面突然开始震颤,树顶的黑雾里传来本源煞剑影的嘶吼,树干上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青光开始变暗——本源煞剑影已经开始吸剑魂树的力了!
“加快速度!”小念握紧守梅剑,梅火亮得更旺,“剑魂树不能倒!”
就在这时,剑魂树的树根突然从地里钻出来,上面缠着的黑纹对着小念一行人挥来,像无数道黑色的鞭子,鞭子上还缠着剑魂的碎片,哭着喊:“救我……树快枯了……”
小念立刻挥剑挡住黑鞭,梅火刚触到黑鞭,就“滋啦”烧起来,黑纹里的剑魂碎片飘了出来,往断剑们的方向飞去。剑兵长的残魂突然喊:“黑鞭是本源煞剑影的‘煞根须’!砍断根须,才能靠近剑魂树!”
断剑们立刻挥剑对着黑鞭劈去,青光和剑刃交织,黑鞭被劈断无数截,可刚断的地方又立刻长出新的根须,雾里传来本源煞剑影的冷笑:“没用的!剑魂树的根已经和矿根连在一起了,我就是矿根,矿根就是我——你们砍的是树,也是我!”
小念心里一沉,看着不断长出的黑鞭,又看了看树顶越来越暗的金光,突然想起残片映出的画面——剑魂树的树顶有金光,那是剑魂之源。她突然喊道:“剑兵长!残片能连剑魂脉,我们能不能用残片的光,顺着剑魂树的树干,往树顶送?绕开煞根须!”
剑兵长的残魂眼睛一亮:“对!剑魂树的树干是剑魂脉的‘主干道’!残片的光能顺着脉走!”
小念立刻按住拼合的残片,把自己的念和所有剑魂的念全灌进去,银白微光顺着地面往剑魂树的树干钻。刚触到树干,树干上的剑突然全亮起来,剑纹里的青光顺着残片的光往树顶爬,黑纹碰到青光就“滋啦”退了些。
可没等光爬到树顶,本源煞剑影突然从黑雾里探出头,那是柄巨大的黑剑影,剑身上的纹络和残片的纹络完全重合,只是全是黑色的。它对着树干劈去,黑剑刃刚触到树干,树干就“咔”地裂开一道大缝,里面的剑魂脉光开始往外渗:“想送光?我先砍了这棵树!”
“拦住它!”赵将军和戚将军的剑立刻冲上去,青金色和淡金色的魂息化作两道光剑,对着黑剑影劈去。剑刃相撞的瞬间,赵将军的声音带着颤:“好强的煞力……我的魂息在被吸!”
小念急得手心冒汗,残片的光还在往树顶送,可黑剑影的力越来越强,赵将军和戚将军的剑已经开始后退。就在这时,拼合的残片突然“嗡”地一声,剑身上的纹络竟和树干上的剑纹连在一起,树顶的金光突然亮了亮,里面飘出一缕淡金色的魂息,对着小念喊:“是持剑人吗?快……残片……嵌进树顶的晶石里……”
是剑魂树的魂息!小念立刻发力,残片的光突然加快速度,往树顶冲去。黑剑影察觉到不对,猛地转身,对着残片的光劈去:“别想!”
“兄弟们!挡住它!”剑兵长的残魂大喊一声,光剑对着黑剑影的剑脊刺去,醒过来的煞骸剑和断剑们纷纷围上去,剑刃对着黑剑影劈去,青光连成一张光网,拦住了黑剑影的去路。
残片的光终于冲到树顶,对着金光里的晶石嵌去。“咔”的一声,残片嵌进晶石里,树顶的金光突然爆亮,顺着树干往树根钻,黑纹碰到金光就“滋啦”融化,本源煞剑影发出一声惨叫,往矿根的方向退去:“不——!剑魂脉……怎么会这么强!”
金光护住了剑魂树,树干上的裂缝开始愈合,剑身上的青光也亮得更旺。小念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拿树顶的残片,突然发现树顶的金光里,竟飘出最后一块镇冢剑残片的影子——残片嵌在晶石最深处,被一道黑纹缠着,那黑纹竟是本源煞剑影留下的“煞丝”!
“最后一块残片还在!”小念喊道,可刚要往上爬,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煞渊缝的方向传来巨响,剑兵长的残魂脸色一变:“不好!本源煞剑影退到矿根最深处了,它要引矿根的煞,把整个剑冢淹了!”
小念转头看去,煞渊缝的方向飘来股浓黑的雾,雾里传来无数道剑的悲鸣,是剑冢里还没醒的剑魂在被煞缠上。断剑们纷纷转头,剑身上的青光开始发颤,像是在担心同伴。
“先救剑魂,再拿最后一块残片!”小念握紧拼合的残片,对着断剑们喊,“我们分两路:赵将军和戚将军,带一半剑去救醒没醒的剑魂;我和青禾、剑兵长,守着剑魂树,不让本源煞剑影再靠近!”
“好!”赵将军和戚将军的剑立刻带着一半断剑,往煞渊缝的方向飞去。小念则握紧守梅剑,站在剑魂树下,拼合的残片亮着银白微光,剑兵长的残魂飘在她身边,光剑对着浓黑的雾,像是在准备迎接下一场硬仗。
雾越来越近,里面传来本源煞剑影的嘶吼:“你们救不完的!整个剑冢都会是我的!”
小念举起拼合的残片,银白微光和剑魂树的金光缠在一起,对着雾的方向喊:“只要我们同心,就没有救不醒的剑魂,没有挡不住的煞!”
剑兵长的残魂和青禾也举起光剑和晶石碎片,断剑们的“铮”鸣响彻剑冢,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雾里的黑纹越来越近,可小念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她知道,这场仗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难打,但只要手里有剑,身边有同伴,有剑魂们的同心念,就没有赢不了的仗。
剑魂树的金光还在亮,拼合的残片还在颤,远处传来赵将军他们救剑魂的喊杀声,剑冢的风里,终于不再只有煞的冷,还有剑的热,念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