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东边的风比寒渊还烈,裹着灰霜往衣领里灌,小念攥着守梅剑的剑柄,指腹能觉出剑的温度比在石室时稍暖了些,却仍像捂不热的温水——剑身的暖橙光裹着层淡雾,梅纹只亮着四道,偶尔轻轻颤一下,像在跟她“说”:快到了,再撑撑。
“前面的梅树不对劲!”沈砚忽然停住脚,掌心的镇梅印蓝光微微晃,“寒气聚在那边,比刚才重三倍。”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前方半里地的梅树全没了叶子,枝干弯得像被冻僵的手,枝桠上结的不是普通白霜,是种发灰的冷霜,霜粒落在地上,“咯吱”响,像踩碎了冰渣。青禾从布兜里掏出根干梅枝,刚举起来,梅枝尖忽然泛了点淡绿光,却又很快暗下去,她忍不住攥紧梅枝:“阿婆说梅枝能感暖,可这里……连点暖气都抓不住。”
小念低头看守梅剑,剑尖忽然轻轻往灰霜梅树的方向偏了偏,暖橙光顺着剑尖淌出丝细光,像根橙红色的线,往那片梅树探——细光刚碰到灰霜,“滋”的一声,霜粒化了点,却立刻又结上,剑的梅纹暗了道,像被冻得缩了缩。
“是寒源核心在吸地脉的暖。”影主掏出古籍摊开,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他用手按住书页,指尖划过地脉图,“典籍说,寒源靠吞地脉暖才能强,它在这吸了至少半个时辰,再让它吸下去,这片地脉就全废了!”
守梅剑忽然往前送了送,小念跟着剑的力道往前挪了两步,腕间的金纹忽然微微发烫,像有小火星在皮肤下跳——剑在“传”感知:前面那片灰霜梅树底下,藏着条冻住的地脉支流,寒源就在支流旁边,正咬着支流的暖气。
“它在咬地脉!”小念立刻把感知说给众人听,攥紧剑柄往梅树跑,“不能让它咬断支流!”
守梅剑的暖橙光忽然亮了些,梅纹又多亮了一道,像在跟她并肩跑。可刚跑出去十步,脚下的地面忽然“咔”地裂了道缝,缝里冒起股灰寒气,快得像蛇,直缠小念的脚踝——是寒源设的陷阱!
“小心!”沈砚立刻冲过来,掌心的镇梅印蓝光暴涨,往灰寒气上拍,“啪”的一声,寒气被拍散,可裂缝里又冒起三股黑雾,裹着蓝光往青禾和影主冲去:“寒源在调虎离山!”
守梅剑忽然从没想过,剑也会有“急”的时候——它猛地从的手里挣出来,悬在半空,暖橙光猛地炸开,像朵小梅花,挡在青禾和影主身前。黑雾撞在光上,“滋啦”响,光晃了晃,却没破,剑身上的梅纹暗了两道,暖橙光也淡了些,像耗了大半力气。
“剑!”小念立刻冲过去,腕间的金纹全亮了,像条小金带,顺着掌心往剑身上缠,“我来帮你!”
金纹刚碰到剑柄,守梅剑忽然发出声轻嗡,暖橙光立刻亮了半截,梅纹又多亮了三道,它悬在半空转了个圈,剑尖对着灰霜梅树的方向,像在“喊”:先抓寒源!
“先去支流那!”沈砚立刻会意,蓝光裹住影主和青禾,“我护着他们,你跟剑去拦寒源!”
小念点点头,跟着守梅剑往灰霜梅树跑——越靠近,寒气越重,呼吸都带着冰碴,她的布衫袖口已经结了层灰霜,却还是攥紧拳头往前冲。守梅剑的暖橙光在她身前扫着,把挡路的灰霜化掉,剑脊偶尔碰着冻僵的梅枝,枝桠上的灰霜“咔嚓”裂了道缝,竟漏出点淡绿的芽尖——是地脉还没断的暖。
“就在前面!”小念忽然看见,灰霜梅树中间的空地上,有片半人高的冰壳,冰壳里裹着条金色的地脉支流,像被冻住的活蛇。冰壳旁飘着团黑雾,雾里裹着团蓝光,正“滋滋”地往冰壳里钻,每钻一下,冰壳就厚一分,支流的金光就淡一分。
“寒源!”小念刚喊出声,守梅剑忽然往前冲,暖橙光猛地往黑雾上撞,“咚”的一声,黑雾晃了晃,却没散,反而冒起更多灰气,往剑缠过来:“是寒源的‘寒雾甲’!典籍里提过,硬撞破不了!”
影主和沈砚、青禾也赶了过来,影主翻着古籍,手指都在抖:“找到了!寒雾甲怕‘梅暖’!得用梅岭的活暖源,把暖气灌进剑里,才能破雾!”
“活暖源?”青禾立刻摸出布兜里的干梅枝,又摇摇头,“梅枝是干的,不算活暖……”她忽然眼睛一亮,指着灰霜梅树的根:“阿婆说过,老梅树的根是活暖!只要根还没冻,就有暖气!”
小念立刻看向最近的一棵老梅树,树干虽冻得发灰,树根却没结霜——守梅剑像懂了她的心思,忽然往树根方向送了送,暖橙光扫过树根,树根旁的土缝里立刻冒起点淡暖气,像刚醒的小虫子。
“我来引暖!”小念蹲下来,把腕间的金纹贴在树根上,金纹的光全亮了,像在跟树根“要”暖,“剑,接住!”
守梅剑悬在树根上方,暖橙光忽然张开,像个小勺子,接住从树根里淌出的淡暖气。每接一点,剑的光就亮一分,梅纹也多亮一道,等暖气接够了,剑的暖橙光忽然变成了亮红色,像烧红的炭火,猛地往黑雾撞去——
“滋啦!”
亮红光撞在寒雾甲上,黑雾立刻冒起白烟,像被烧化的冰,雾里的蓝光“嗷”地叫了声,往冰壳后缩。守梅剑没停,亮红光顺着剑尖往下淌,像条红绳,缠住黑雾,往小念这边拉——可没拉两步,冰壳忽然“咔嚓”裂了道大缝,里面的地脉支流猛地冒起股寒气,竟帮着黑雾往回挣:“支流被冻得帮寒源了!”
沈砚立刻冲过去,掌心的镇梅印蓝光全亮,往冰壳上按:“我来融冰!你们抓稳寒源!”蓝光撞在冰壳上,冰壳裂得更大,支流的金光漏出些,却还是裹着寒气,没恢复暖。
“我来帮你!”青禾跑过来,把所有干梅枝都放在冰壳旁,梅枝尖泛着淡绿光,往冰壳里钻,“阿婆说梅枝能唤地脉暖,支流,醒一醒!”
淡绿光刚碰到冰壳,冰壳忽然“咔嚓”又裂了道缝,支流的金光亮了些,寒气也淡了点。守梅剑抓住机会,亮红光猛地收紧,把黑雾往小念身前拉——黑雾里的蓝光乱晃,忽然炸成三团小蓝光,往三个方向逃:“它要散!”
守梅剑忽然分了三道淡红光,分别追向小蓝光,可刚追出两步,最左边的小蓝光忽然往地脉支流钻,想再吸暖——小念立刻冲过去,攥紧剑柄,把金纹的光全灌进剑里:“剑,拦住它!”
守梅剑的亮红光猛地聚在左边,“当”的一声,撞在小蓝光上,蓝光碎成了灰,可剑的光也淡了些,梅纹只剩五道亮着,像累得喘不过气。
“还有两道!”影主指着另外两个小蓝光,“它们往北边跑了,那边有更大的地脉支流!”
小念摸了摸剑脊,指尖能觉出剑的“累”——不是不想追,是真的耗了太多力气。她把金纹贴得更紧,声音发颤却坚定:“再撑会儿,咱们把剩下的两道抓了,不让它们害地脉。”
守梅剑轻轻颤了颤,剑尖碰了碰她的指尖,像在说“好”。它的暖橙光慢慢恢复了些,梅纹又多亮了一道,剑尖指向北边,像在“引”路。
沈砚走过来,帮小念拂掉肩上的灰霜,掌心的镇梅印蓝光裹住她:“我护着你,咱们一起追。”
青禾也攥住小念的另一只手,布兜里还剩两根干梅枝,她摸出一根递给小念:“梅枝还在,暖意就还在,剑也还在,咱们肯定能追上。”
影主把古籍卷起来塞进怀里,跟着众人往北边挪:“典籍说,寒源散了之后,半个时辰内聚不起来,咱们得在它聚之前抓住,不然就麻烦了。”
小念握紧守梅剑,剑身的暖橙光在身前晃着,像盏小灯笼。北边的寒气越来越重,可她却忽然不怕了——剑在,同伴在,梅枝在,就算风再烈,霜再冷,也能追下去。
“快到了。”守梅剑忽然轻轻颤了一下,梅纹亮了七道,暖橙光也亮了些,“它在前面的老梅树洞里。”
小念抬头,前方果然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梅树,树干上有个大洞,洞里飘着淡蓝光——是剩下的两道小蓝光,正在洞里聚。
她深吸口气,把金纹的光往剑柄里送:“剑,这次咱们一起,把它抓了。”
守梅剑的暖橙光忽然亮得刺眼,梅纹全亮了,像在点头。风裹着灰霜吹过来,却吹不散剑的光,也吹不散众人眼里的劲——寒源就在眼前,这一次,绝不能让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