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滴水声像精准的钟摆，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烛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广告海报上，与褪色的笑脸重叠在一起。姚小桃睡得很沉，呼吸轻得像羽毛，姚丽丽坐在她身边，借着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皱巴巴的布包，里面只剩下最后两瓶水和半包压缩饼干。
老周蹲在角落，手里攥着一块碎瓷片，在地上反复画着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阿凯靠在废弃的座椅上，眼睛半眯着，手却始终放在腰后的金属棍上，警惕地盯着隧道深处的黑暗——那里是积水最严重的地方，水面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得去前面看看情况。”老陈突然开口，打破了隧道里的寂静，“积水太深的话，我们没法往前走，得找其他出口。阿默，你跟我一起去，你的触手能应付突发情况；阿凯，你留在这里，看好大家。”
“我也去！”老周突然站起来，手里的碎瓷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我想帮大家做点事，弥补之前的错。”
阿凯皱了皱眉，刚想反对，老陈却摇了摇头：“让他去吧。多个人，多份照应。”
我们三人拿着蜡烛，慢慢往隧道深处走。积水越来越深，很快就没过了脚踝，冰冷的水渗进裤腿，冻得我打了个寒颤。烛光在水面上摇晃，映出我们三个模糊的影子，像三个孤独的幽灵。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不是滴水声，也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生物在水里游动的“哗啦”声。老陈立刻停下脚步，熄灭了蜡烛，黑暗瞬间将我们吞噬。
“别出声。”老陈的声音压得极低，“前面可能有‘改造生物’。”
我的心猛地一沉。管控局的“改造生物”大多怕光，却对声音和气味极其敏感。我屏住呼吸，后背的触手悄悄伸出来，泛着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像五条警惕的蛇，轻轻晃动着。
那“哗啦”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像某种大型动物在喘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水面的波动越来越明显，冰冷的水花溅到我的小腿上，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在左边！”老周突然低喊一声，手里的碎瓷片朝着左边的水面扔过去，发出“扑通”一声响。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里猛地扑了出来！我甚至能看清它布满鳞片的身体，和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还有嘴里锋利的獠牙——是“水蜥怪”！之前在“净化区”听守卫提到过，这种“改造生物”常年生活在水里，速度快得惊人，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胳膊。
“小心！”我大喊一声，触手快速甩过去，缠住“水蜥怪”的脖子，用力一扯，将它狠狠摔在地上。“水蜥怪”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老陈趁机掏出激光枪，对准它的头部，扣下了扳机。
“滋啦”一声，激光射中“水蜥怪”的头，黑色的血溅了一地，它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我们松了口气，老陈重新点燃蜡烛，看着地上的“水蜥怪”，脸色凝重：“没想到这里会有‘改造生物’，看来管控局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试验场’。”
老周的脸色苍白，手还在不停地发抖：“刚才……刚才吓死我了。要是阿默你没反应过来，我们可能……”
“没事就好。”我收回触手，后背的伤口被刚才的动作扯得生疼，“我们得赶紧回去，告诉阿凯他们这里的情况，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们转身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隧道入口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还有姚小桃的哭声！
“不好！出事了！”老陈加快脚步，我们几乎是跑着往回赶。
离入口越来越近，争吵声越来越清晰——是阿凯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们冲过去，看到阿凯正和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姚丽丽护着姚小桃和小石头，退到了角落，眼里满是恐惧。那个男人的领口别着管控局的徽章，手里还拿着一个扫描仪，红光在隧道里闪烁着。
“又是管控局的人！”阿凯怒吼一声，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积水里。
我立刻冲过去，触手缠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一声，他的手腕断了。老陈上前一步，用激光枪指着他的头：“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男人疼得满脸是汗，却冷笑一声：“你们跑不了了！我们早就盯上你们了，这里周围全是我们的人，你们今天插翅难飞！”
“你撒谎！”姚丽丽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一路走来，根本没看到其他管控局的人！”
“哼，没看到不代表没有。”男人的眼里满是得意，“我们的人都藏在隧道周围的废楼里，只要我发出信号，他们就会冲进来，把你们一网打尽！尤其是你——”他看向我，眼里满是贪婪，“‘异形者’，首领说了，抓住你，重重有赏！”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我们早就掉进了管控局的陷阱，他们故意让这个男人引我们出来，再把我们包围！
“阿默，别跟他废话！”阿凯走过来，手里的金属棍对准男人的头，“杀了他，我们赶紧从其他出口走！”
“不行！”老周突然拦住我们，“不能杀他！他知道管控局的部署，我们可以问出他们的计划，再想办法突围！”
“问？他怎么可能说！”阿凯愤怒地推开老周，“你忘了他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还想相信他？”
“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老周也急了，声音提高了几分，“隧道周围全是他们的人，我们硬闯只会送死！只有问出他们的部署，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
两人僵持不下，男人却突然大笑起来：“没用的！就算你们问，我也不会说！你们就等着被我们抓住，变成‘改造生物’的饲料吧！”
就在这时，隧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是管控局的集合信号！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听到了吗？我的同伙来了！你们死定了！”
“该死！”老陈低骂一声，对我们大喊，“别管他了！快跟我走，隧道后面有个废弃的维修通道，能通到外面的废楼！”
我们立刻跟上老陈，姚丽丽抱着姚小桃，阿凯护着小石头，老周跟在最后。男人在后面疯狂地大喊：“你们跑不了！我看你们能跑多久！”
维修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里面满是灰尘和蛛网，呛得我们直咳嗽。外面的哨声越来越近，还有管控局的喊叫声，激光枪的射击声，震得通道壁都在抖。
我们拼命往前爬，终于爬出了维修通道，外面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老陈示意我们小声点，慢慢往楼下走。废楼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呜”声，楼下隐约传来管控局的脚步声。
“我们得在这里躲一会儿，等他们离开。”老陈压低声音，带着我们躲进一个废弃的房间，里面堆满了破旧的家具，正好能遮住我们的身影。
我们屏住呼吸，听着楼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姚小桃靠在姚丽丽怀里，还在小声抽泣；小石头紧紧攥着姚丽丽的衣角，眼里满是恐惧；老周靠在墙角，脸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靠在破旧的衣柜上，后背的伤口疼得我眼前发黑。这次的危机虽然暂时躲过了，可我们的处境却越来越难——管控局的追捕越来越紧，食物和水也快用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他反抗小组。
“别担心。”姚丽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声对我说，“我们已经躲过这么多次危险了，这次也一定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我点点头，看向怀里的姚小桃和身边的同伴。虽然危机四伏，虽然前路迷茫，可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还有希望。
因为在这沉默的人间里，我们是彼此的光，是不肯向黑暗低头的倔强。
楼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老陈示意我们可以走了。我们悄悄走出废楼，融入浓浓的夜色中，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前路依旧充满危险，可我们的脚步却很坚定——因为我们知道，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看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