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砚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丙字区第七号库房失窃，百草园灵植异常枯萎，时间点都微妙地对上了晶簇狸失控事件。
“未鉴定的矿物样本…实验残渣…”苏砚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像是某些失败实验的边角料，通常蕴含着不稳定或未知的能量。
如果晶簇狸误食的“高能量异物”来源于此，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从意外变成了可能的人为疏漏，甚至…更糟。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没有证据，仅凭钱多多打听到的零碎信息，什么都证明不了。
贸然去调查一个学院的库房？那是自找麻烦。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实力和…学分。
一想到学分，苏砚就有点头疼。虽然刚刚入账一笔“巨款”，但看着终端上的数值，再想想要兑换的东西以及大家日常修炼的消耗，这点学分就像阳光下的露水，根本不经用。
“得开源，还得节流。”苏砚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
第二天（10月13日）一早，苏砚就把还在跟周公约会的钱多多和正在用左手笨拙练习挥剑的石磊叫到一起。
叶小雨也准时到了他们宿舍门口，小声打了个招呼。
“开会，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和…财务问题。”苏言简意赅。
他拿出个人终端，调出一个简易的表格光幕：“这是我们目前的学分。看起来不少，但细算一下，撑不了多久。”
“日常开销，按最省的算，一天2.2学分。四个人，一天就是8.8学分。一个月就是264学分。这还没算任何修炼资源、兑换功法、购买材料、意外受伤的治疗费用。”苏砚一边说，一边在光幕上列出数字。
钱多多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脸皱成了苦瓜：“我的材料费…我的发明基金…”
石磊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学分，又感受了一下右肩依旧存在的隐痛，眉头紧锁。
叶小雨也小声计算着：“我…我还想买一些灵植种子和基础的炼丹手册…”
“所以，”苏砚敲了敲光幕，“我们不能坐吃山空。乙级任务暂时别想，丙级任务是我们现阶段的主要目标。奖励虽然不如乙级，但风险相对可控。我们需要持续接取丙级任务，维持学分收入。”
他调出昨天记下的几个任务编号：“我看了几个，【清理长毛彘圈舍】味道太冲，pass。
【协助绘制低阶符箓】要求灵力控制精度c级，我们目前没人达标，pass。
【巡逻学院外围】需要三人以上，奖励35学分，可以考虑，但耗时较长。”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一个任务上：“【丙下任务：护送地质勘探小组前往学院西侧‘碎星丘陵’边缘采集岩石样本，需警戒可能的一阶下位土系妖兽‘掘地鼹’，奖励：20学分。】这个怎么样？
路程中等，奖励尚可，对付土系妖兽，石磊的防御和我的…呃，指挥，应该能派上用场。
而且和地质相关，说不定能接触到一些矿物信息。”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钱多多对“矿物信息”来了兴趣：“碎星丘陵？听说那边的石头有些挺特别的，说不定能捡到宝！”
石磊言简意赅：“可接。”
叶小雨也点点头，她对任何外出任务都能接触到不同植物的机会都很珍惜。
“好，那就这个了。”苏砚接下任务，团队终端再次收到确认信息。
任务时间定在两天后，10月15日上午。
接下来的两天修炼和学习仍在继续。
苏砚依旧在实践课上垫底，导引术运行得如同老牛拉破车。但他去图书馆基础区跑得更勤快了，疯狂查阅那些最基础的灵能粒子波动图谱、能量衰减模型，试图为自己的IAc建立一套数学描述，样子更加“魔怔”。
偶尔，苏砚会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尝试着将体内那丝微薄的灵力，按照某种极其简单的正弦波或者方波形态进行极其粗糙的塑形，结果往往是灵力溃散，或者变成一种不可名状的混乱波动，毫无用处，但他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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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大部分时间仍在静养，右肩伤势持续好转。他吞服了那株金脉锻骨草，药力化开，骨骼酥麻发痒的感觉愈发明显。他坚持用左臂进行基础挥剑练习，适应着独臂发力的别扭感，汗水浸湿了他的练功服。重剑“不动”倚在墙角，沉默而厚重。
钱多多窝在宿舍角落，对着他的“混沌力场发生器”敲敲打打，嘴里念叨着“频率稳定性”、“灵能回路优化”、“功率提升”之类的词。
学分宽裕后采购的基础材料变成了一个个失败的半成品，偶尔有一次小成功都能让他兴奋半天。
叶小雨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百草园帮忙，换取一些基础的草药处理知识和少量低阶边角料材料。
她小心翼翼地照料着那几株宁神草，并用学分兑换了一本最基础的《基础丹方解析（草本篇）》，看得如痴如醉。
晚上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她会再次拿出那块绿色晶石碎片，集中精神感应，那丝微弱的共鸣感依旧若有若无，难以捕捉。
平静而略显拮据的两天过去，时间来到了10月15日。
此次任务的委托方是学院地质研究所的一位助理研究员，名叫赵乾，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身材瘦高，背着一个硕大的地质包，里面装满了各种采样工具，手里还拿着一个不断发出微弱“嘀嘀”声的灵能矿物探测器。
“我是赵乾。这次要去碎星丘陵边缘的‘风化石林’区域，采集几种特定的磁性岩石样本。”赵乾推了推眼镜，语速很快，“那边偶尔有掘地鼹活动，虽然只是一阶下位，但擅长偷袭，麻烦你们警惕地下动静。任务时间大概半天，采集完就回来。”
“明白。”苏砚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西侧出口外的景象与东侧又有所不同，植被相对稀疏，地面开始出现更多的碎石和裸露的岩层，远处依稀可见一片嶙峋的石林轮廓，那就是碎星丘陵的边缘——风化石林。
一行人出发。
赵乾显然是个工作狂，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埋头盯着他的探测器，不时蹲下身敲敲打打，采集一些小样本。
苏砚四人则分散在他周围，保持警戒。
石磊伤势未愈，重剑背在身后，主要负责正面方向的警戒，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地面。
叶小雨感知着周围的植物，试图从它们的状态中获取是否有危险生物靠近的信息。
钱多多则好奇地打量着赵乾的那些装备，尤其是那个矿物探测器。
苏砚走在队伍侧翼，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习惯性地展开他那微弱得可怜的灵觉。IAc依旧死气沉沉，对外界灵能的吸收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种极端的稳定性，让他的心神在这种空旷环境下反而更加清明。
苏砚注意到，赵乾探测器发出的“嘀嘀”声频率，似乎与地底某种极其微弱的灵能波动隐隐呼应。
“赵师兄，你这探测器是根据岩石的灵能共鸣频率工作的？”苏砚状似随意地问道。
赵乾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苏砚一眼：“哦？你还懂这个？差不多吧，不同矿物成分和结晶结构的岩石，对特定频率的灵能波反馈不同。我们主要是找几种具有特殊磁性和灵导性的矿石。”
赵乾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聊专业的人，话多了起来，“可惜这片区域被勘探过很多次了，好矿早就被采没了，只能找些边角料样本做对比研究。”
苏砚若有所思。灵能共鸣频率…这和他最近在图书馆啃的那些能量波动理论似乎能扯上点关系。
就在这时，叶小雨忽然小声惊呼了一下，指着左前方一片地面：“那里的草…好像有点蔫了，地下的气息不太对…”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石磊也低喝一声：“脚下！”
轰！
众人左侧不远处的土地猛地炸开，一道土黄色的身影裹挟着沙石，如同炮弹般射向正在弯腰采集样本的赵乾！
那是一只体型接近大型犬、皮毛粗糙呈土褐色、前爪异常发达锐利的鼬鼠类妖兽——正是掘地鼹！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张开的嘴里露出锋利的板牙，目标直指赵乾手中那块刚挖出来的、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矿石！
赵乾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把矿石抱在怀里，竟然忘了躲避。
“石头！”苏砚喊道。
石磊早有准备，左脚踏前一步，重心下沉，左臂肌肉贲起，猛地将背上重剑“不动”的剑鞘连带剑身横抡了出去，如同挥舞着一面厚重的盾牌！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掘地鼹尖锐的爪子与玄铁剑鞘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火花。
石磊闷哼一声，被这股冲击力撞得后退了半步，左臂微微颤抖，但终究是稳稳地拦下了这一击！重伤未愈，独臂格挡，已是极限。
掘地鼹一击不中，落地后灵活地一扭，就要再次钻入地下。
“多多！”苏砚再次喊道。
“看我的！”钱多多兴奋地叫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圆盘状的、布满尖刺的东西——“撼地雷·试做型”！他用力将其砸向掘地鼹即将钻入的地面。
咚！
圆盘没入土中，紧接着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那掘地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地下冲击波震得晕头转向，钻地的动作一滞，身体摇晃着暴露在地面上。
“就是现在！”苏砚没有攻击手段，但他看得分明。这掘地鼹的目标似乎是矿石，而且一击不中就试图远遁，习性谨慎。“吓走它！”
石磊闻言，强忍左臂酸痛，再次挥动重剑，带起沉重的风声劈向掘地鼹身前的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叶小雨也鼓起勇气，从药囊里抓出一把刺鼻的药粉撒了过去——这是她根据图鉴调配的驱兽粉，效果不明。
掘地鼹被连续的攻击和刺鼻的气味搞得更加慌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彻底放弃了攻击，扭头迅速刨开松软的泥土，几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袭击到结束，不到十秒。
赵乾惊魂未定地抱着他的矿石，看着地上那个被掘地鼹钻出的洞和一片狼藉，长长松了口气：“多谢…多谢几位师弟师妹！”他看向四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尤其是石磊那沉稳可靠的防御和苏砚冷静的指挥。
“小意思！”钱多多得意地收回他的“撼地雷”（虽然只震动了一下就没了后续），“这玩意儿看来还得加大装药量…”
苏砚走到被袭击的地方，蹲下身看了看那片被叶小雨指出异常的地面，又看了看赵乾怀里的矿石：“赵师兄，这矿石…”
“哦，这是一种低阶的‘吸灵铁矿石’，蕴含微弱的磁性，能吸附周围的灵能粒子，所以对掘地鼹这种土系妖兽有点吸引力，它们偶尔会啃食这种矿石来磨牙或者吸收点微末灵气。”赵乾解释道，“没想到这次这么凶猛…”
苏砚点点头，没再多问。
任务继续。
接下来的采集过程顺利了不少。
或许是刚才的动静吓跑了附近的妖兽，再没遇到袭击。
赵乾很快采集到了足够的样本。
下午，队伍安全返回学院。20学分到账，平分后每人获得5学分。
晚上，苏砚躺在床上，复盘着白天的任务。
掘地鼹、吸灵铁矿石、灵能探测器、共鸣频率…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盘旋。
晶簇狸事件像一片阴云，虽然暂时没有新的动静，但他总觉得不会就这么结束。实力，还是需要实力和更多的信息。
苏砚打开终端，又浏览起任务列表。一个【丙中任务：协助维护符箓工坊基础聚灵阵线路，需初步了解阵法基础，奖励：30学分】的任务吸引了他的注意。
符箓工坊…聚灵阵…这似乎和他最近研究的东西能扯上点关系？
“或许…该去试试？”苏砚摸着下巴，暗自思忖。
掌握一点阵法基础，说不定对自己理解能量运行规律有帮助。
而且30学分，还算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