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火星扑在脸上，我往前走了三步，脚底传来地脉的震动。空中火蛇游走，我的呼吸和它们的节奏对上了。《凤翔诀》在体内运转，把火焰的力量压进经脉深处，不让它外泄一丝。
我能感觉到那股连接大阵的能量线还在，从我们据点直指东南山脊。血色光柱没有熄灭，反而更亮了。他们还在催动祭阵，以为这一招能彻底烧穿我们的防线。
我摸出一张符纸，是镇元子给的“地隐符”。符纸贴上鞋底的瞬间，脚下震动变得清晰起来。我顺着断裂的山脊往下走，身子压低，借着地裂的缝隙掩住身形。风太大，吹得人站不稳，但我不能停。
山体倾斜处有一道窄缝，刚好能藏住一个人。我贴着岩壁爬过去，远处那道血光越来越近。三个身影站在光柱前，穿着凤族祭司的赤袍，手里握着燃火的权杖。他们围成三角，中间立着三块血晶，每一颗都连着地下伸出的红线，通向光柱核心。
这就是节点。
我屏住呼吸，回忆红云说过的话。祭阵最怕火性相冲，两种不同的火灵之力撞在一起，会让仪式失衡。我现在用的是《凤翔诀》的真火，属于凤族一脉，但只要稍作变化，就能模拟出另一种频率。
我闭眼调息，把体内的火灵之力缓缓改变。不是快，也不是强，而是让它带上一丝偏移，像风吹过水面时的涟漪。等我觉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盯着三块血晶的共鸣节奏。
它们每七息震动一次，像是心跳。
就在下一次震动即将来临的刹那，我出手了。
体内真火猛然一转，释放出那股异样的波动。血晶的节奏立刻乱了半拍。就是现在！
我从岩壁后跃出，剑光在手中分开三道。不是靠速度，而是借着火蛇折射的角度，让剑气从不同方向切入。第一道斩在左前血晶，第二道绕过右侧岩石反弹命中，第三道则是直接冲着中央那颗飞去。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血晶炸开的瞬间，地面猛地一震。光柱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嗡鸣。天空中的乌云开始翻滚，火蛇四处乱窜，原本有序的能量流突然失去了支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我翻身落地，没敢多看结果。转身就往回跑。
脚下的地隐符还在生效，但我已经顾不上隐蔽了。身后传来喊声，是凤族祭司在呼叫支援。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必须赶在他们重新布阵前回到据点。
风比刚才小了些，阵法的压力正在减弱。我冲上主峰边缘时，看见林羽正站在阵台中央，手里举着令旗。赵九带着伤员组在内圈清点人数，有几个弟子脸上还有灰烬，但都站起来了。
“叶尘！”林羽看到我，立刻传音，“他们要强攻！”
我抬头看天，乌云虽然溃散，但还没有完全消失。凤族的前锋已经冲到了外围防线，领头的是一个披甲将领，手持长戟，直指阵眼。
“按计划来。”我说，“放他们进来。”
林羽点头，挥动令旗。防御阵法的第二层忽然打开一道缺口。敌军见状加速突进，以为我们力竭，纷纷涌入内谷。
但他们不知道，那里埋了三天前就设好的火引阵。
等第一批人踏进预定区域，我抬手打出一道火印。地下的引线瞬间点燃，烈焰从四面八方喷出，形成环形火墙。冲在前面的十几人当场被吞没，后面的队伍立刻乱了阵型。
就在这时，天上残余的火蛇还在下坠。我没有浪费机会，双手结印，将那些散落的能量引导下来，全部灌入我们的阵眼。
阵心轰然亮起，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而起。紧接着，一条由火焰凝聚的巨龙从阵中腾起，咆哮着横扫战场。火龙所过之处，敌人成片倒下，连那个持戟将领也被掀翻在地。
攻势止住了。
我站在主峰边缘，看着下方混乱的敌军。他们的队形已经散了，有人开始后撤，有人试图组织反击，但士气明显动摇。凤族高层没有再下令冲锋，而是召走了前线将领。
战斗暂时停了下来。
我走下山坡，回到阵台附近。林羽迎上来，递给我一块干净的布巾。“你肩膀破了。”
我低头一看，右肩道袍撕开一道口子，血已经渗出来。刚才跳崖的时候擦到了岩石，一直没顾上处理。
“没事。”我把布巾塞进怀里，“先检查阵法损耗。”
赵九走过来报告：“主阵还能撑，灵石补上了。伤员十七人，轻伤九个，重伤八个，都在救治。”
我点点头。“把西哨的陈平叫来。”
不一会儿，那个曾经想逃走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烟灰，但眼神稳了许多。
“你现在是西哨队长。”我说，“从今晚开始，轮值守夜由你安排。”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是。”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时候不需要讲太多道理，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有人倒下，就会有人接上去。
我走到阵台边上，拔出插在那里的火纹令旗。旗面完好，没有折损。我把它收进袖中，然后解下剑，仔细检查了一遍。
剑刃有几处细小的缺口，是刚才斩血晶时留下的。我拿出随身的磨石，蹲在地上慢慢打磨。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下来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有人开始清理废墟。倒塌的旗杆被扶起，烧焦的符纸扫进铁桶，阵法边缘损坏的符文正在重绘。整个据点重新有了秩序。
我站起身，望向东方。天边的云层已经散开，露出一线青色。风还在吹，但不再带着灼热。远处山脊上的血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我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罢休。
但我也不打算退。
我握紧手中的剑，走到主阵台前。这里能看到整个据点，也能看清每一处防线的变化。我抬手打出一道讯号，通知所有岗哨：保持警戒，全员待命。
林羽走过来站在我旁边。“你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吗？”他问，“说我们要站着战到最后。”
我记得。
我也做到了。
我看着远方，没有回答。太阳快要升起来了，照在我的脸上，有一点暖意。
剑还在手里，没有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