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泥隘口之上,观战之人正是号称“四宝将”的尚师徒。
此名号源于他身负四件异宝:头戴马鸣盔,盔上金铃摇动,其声如龙吟马嘶,可惊敌阵战马。
身披七翎甲,乃金丝夹杂异鸟翎羽编织而成,轻便坚固,寻常刀箭难伤。
手持提炉枪,枪杆中空,内置机关,对敌时可喷吐烟火,迷敌眼目。
胯下呼雷豹,更是百年难遇的异兽,声如虎豹,一嘶之下,能令百马腿软。
其武力,与“八马将”新文礼本在伯仲之间,受武关主将裴仁基之命,特来协守这第一道险隘。
隘口之后的上洛县,由新文礼的妹夫,“白马银枪”高思继驻守。
而核心要塞武关,则由裴仁基及其子裴行俨、裴元庆亲自镇守。
这三道防线,关关有猛将,可见魏国经营武关道之用心,绝非轻易可破。
望着阵前秦琼、韩世忠双战新文礼,虽场面激烈,却始终难以取胜,反而因地形狭窄,汉军兵力优势无法展开。叶白夔目光深邃,下令鸣金收兵。
新文礼见汉军退去,以为对方是惧怕了自己的勇力,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哪里知道,叶白夔并非力怯,而是不欲在此狭窄之地与敌硬拼,消耗宝贵的精锐。
汉军主力大半尚驻扎在后方蓝田大营,叶白夔意在智取。
回营后,叶白夔定下“示敌以弱,诱敌出击”之计。
他吩咐下去,命麾下秦琼、李文忠、韩世忠等将领,次日继续轮番挑战,但务必要“演得像”,须得一日表现得比一日不堪,让新文礼滋生骄敌之心。
果然,连续三日,秦琼、李文忠、韩世忠依次出阵与新文礼交手,结果皆是“狼狈”败回,甚至韩世忠还“不慎”被挑落了头盔。
这一切,让新文礼愈发志得意满,对左右狂言:“什么汉军猛将如云?依我看,尽是土鸡瓦狗!比之我新文礼,差之远矣!” 他心中那点谨慎被骄狂取代,竟萌生了夜袭汉营的念头。
副将尚师徒闻讯,极力劝阻:“将军!汉军势大,叶白夔用兵老辣,岂会连日败绩?此中必然有诈!我等还是谨守隘口为上!”
新文礼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反驳道:“为将者,岂能如此怯战!我连日挫其锐气,汉军士气已堕!此时不击,更待何时?”
“昔日张文远能以八百破十万,我新文礼岂能弱于人后?即便有埋伏,汉军之中,又有谁能拦我手中这杆铁方槊!”
尚师徒无奈,只得暗中准备兵马,于隘口接应,以防不测。
是夜,新文礼亲率八百精锐,人衔枚,马裹蹄,悄然出关,直扑叶白夔大营。
然而,他刚踏入营寨范围,四周陡然火把大作,照得如同白昼!伏兵四起,箭如飞蝗!
“中计了!”新文礼心头一凛,但仗着武艺高强,并不十分慌乱,大喝一声:“随我杀出去!”
“放箭!射杀敌将!”韩擒虎在高处冷静指挥。
顿时箭雨集中射向新文礼。
其身边亲兵忠心,纷纷以肉身相护,替他挡下致命箭矢,硬是杀开一条血路。
新文礼挥舞铁方槊,左冲右突,秦琼、韩世忠先后纵马拦截,竟真被他凭借悍勇杀出重围,往隘口方向逃去。
他一路狂奔,见身后追兵渐远,刚松了口气,却在一段狭窄山路上,见一白衣人持戟而立,默然挡在道中。
月色凄清,山林寂静。
新文礼虽在万军之中无所畏惧,私下却颇信鬼神之说。见此情景,心里不由发毛,强自镇定喝道:“前方那穿白衣的!是人是鬼?!”
那白衣人依旧不语,仿佛融入月色之中。
这诡异的寂静让新文礼汗毛倒竖,真以为是勾魂的白无常索命来了。
你道这白衣人是谁?正是薛仁贵!他受叶白夔将令,在此等候多时。
见戏耍得差不多了,他猛地大喝一声,声若雷霆:“大汉游击将军薛仁贵在此!敌将授首!”
新文礼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被耍,恼羞成怒,挥动铁方槊便砸:“无名小辈,安敢戏我!”
薛仁贵挥戟相迎,月光下,但见槊来戟往,火星四溅。两人斗在一处,薛仁贵戟法精妙,气力悠长,竟隐隐占了上风。
新文礼是越斗越心惊,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发力,对方总能轻松接下。
约斗三十余合,忽闻薛仁贵后方传来喊杀之声。新文礼大喜,以为是尚师徒的接应兵马到了。
不料与他交手的薛仁贵却露出一丝笑意:“此时才来,未免太迟了!”
新文礼闻言,心下猛地一沉,他明显感觉到,这白袍将军之前竟未出全力!此刻戟势陡然加紧,让他压力倍增。
“坏了!莫非……”他心思电转,“尚将军如何得知我在此遇险?除非……” 他瞬间明了,这是叶白夔的连环计!故意放他突围,再假扮败兵诱使尚师徒出关救援!
果然,另一边,尚师徒听闻新文礼被困,虽觉有异,但岂能坐视主将陷危?只得率兵出关接应。
然而他刚离开隘口不久,背后便遭到李文忠率领的“夜枭骑”截杀!
“新将军,此时还有心思关心他人?”薛仁贵冷哼一声,手中方天画戟攻势更疾。
尚师徒见主将势危,心急如焚,命令部下拼死向前,试图接应新文礼。
这番冲击,倒是暂时缓解了新文礼的压力。新文礼见机,再也顾不得许多,竟舍弃部下,单人独骑,仗着马快,冲破阻拦,朝着上洛县方向亡命奔去。
而尚师徒这位四宝将,此刻却陷入了绝境。他仗着马鸣盔、七翎甲、提炉枪、呼雷豹四件异宝,与李文忠战在一处。
李文忠左手青釭剑寒光闪烁,右手亮银龙胆枪如蛟龙出海,剑枪并用,一时间与尚师徒斗得旗鼓相当。
只因那青釭剑锋利无匹,竟能划破七翎甲的防御,让尚师徒颇感忌惮,不敢让其轻易近身。
就在二人酣斗之际,已杀散魏军救兵的薛仁贵,于远处立马,取出震天弓,搭上雕翎箭,弓开如满月——“着!”
一箭流星赶月般射出!这一箭力道千钧,竟穿透了七翎甲的防护,“噗”地一声射入尚师徒肩胛!若非宝甲护体,这一箭早已将他射穿!
尚师徒痛彻心扉,动作一滞。高手相争,岂容半分破绽?
李文忠眼中精光爆射,岂会错过这等良机?他大喝一声,施展出赵云所传绝技——蛇盘七探枪!
但见那丈二亮银枪往后一拖,手握枪杆前三后七之处,飞速舞动起来!
枪影瞬间化作一个紧密的银色光圈,虽范围不大,但枪速急如闪电,枪头在光圈中时隐时现,恰似毒蛇昂首,伺机而噬!直扑尚师徒咽喉而去!
紧接着薛仁贵,又是一箭,旋即尚师徒右臂中箭,提炉枪把持不住,“哐当”坠地。
面对李文忠刺来的这一枪,他再也无力闪避。
“噗嗤!”
枪尖精准地穿透咽喉!四宝将尚师徒,瞪大双眼,身躯晃了晃,轰然坠马,就此殒命。
与此同时,秦琼与韩世忠率军趁势攻入群龙无首的青泥隘口,魏军或降或逃,第一道险关,就此易主。
战后清点,尚师徒遗下的四件异宝尽归汉军。
薛仁贵此番诱敌、阻截、射伤敌将,立功至伟。他本就爱呼雷豹神骏,如今得此异兽,正是如虎添翼。
同时,叶白夔言道:“仁贵勇冠三军,常为先锋,这马鸣盔予你,冲阵之时摇动金铃,可先声夺人,乱敌阵脚。”
薛仁贵拜谢受之,自此,白袍、异兽、宝盔相得益彰,其锋更锐。
而李文忠阵斩四宝将,当居首功。他取了那杆机关巧妙的提炉枪,又得了刀箭难入的七翎甲。
众将只道他是喜爱宝甲利枪,却不知李文忠心中另有思量。他回想起昔日潼关之下,与双枪将定彦平短暂交流时,曾窥得双枪技法之一斑,心中早已神往。
如今这提炉枪长短轻重与他的亮银枪相仿,正可研习双枪之术。一手亮银枪,一手提炉宝枪,若再配以青釭剑,远近皆宜,攻防一体,武艺必将更上一层楼。
青泥隘口一破,武关门户洞开。
叶白夔大军兵锋,直指第二道防线——由“白马银枪”高思继镇守的上洛县。
而侥幸逃脱的新文礼,狼狈不堪地逃入上洛,一场更加激烈的攻防战,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