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草原,寒风依旧刺骨,却已带上了一丝初春的潮湿气息。
一支万人左右的部族,正驱赶着牛羊车马,缓慢地向更北方迁徙。这正是铁木真统领的乞颜部。
“铁木真,你是黄金家族的子孙,为何要像受惊的羚羊一样不断北迁?那塔塔尔人,不过是依附慕容鲜卑的豺狗,竟敢屡次抢夺我们的牧场,玷污我们的水源,劫掠我们的妇孺!”博尔术按着腰间的弯刀,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不忿。
木华黎也沉声道:“雄鹰的翅膀不应总是收拢,慕容翰那个鲜卑人,被塔塔尔人的女人和美酒迷住了心窍,任由那些豺狗在我们面前狂吠。部族里的勇士们,胸膛里的怒火快要烧干了!”
铁木真勒住战马,他深邃的目光扫过身后迁徙的队伍,掠过那些面露疲惫却依旧坚定的族人,最后望向南方慕容鲜卑势力所在的方向。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像草原上滚动的闷雷:
“你们说的没错,黄金家族的血脉里,流淌的是不屈和荣耀。慕容鲜卑现在像一头吃饱了的巨熊,它的爪子还很锋利,我们这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鹰,不能现在就去啄它的眼睛。”
“避让,不是胆怯,是为了让我们的翅膀长得更硬,飞得更高!”
他话锋一转,眼中骤然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仿佛有闪电在其中酝酿:“但是!长生天在上,我们脚下的草原,我们饮用的河水,我们放牧的牛羊,都属于勇敢的蒙古人!”
“如果塔塔尔人和他们背后的鲜卑主子,以为乞颜部是可以随意欺凌的羊群,那么,就让他们尝尝苏鲁锭长矛的锋利,尝尝我们蒙古弓箭的厉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塔塔尔部首领为了进一步讨好慕容翰,竟怂恿他亲自带人去劫掠乞颜部,夺取他们的粮食、马匹和女人。
终日沉醉在酒色中的慕容翰,早已失去了鲜卑名将该有的警惕,带着几十名亲卫和数百塔塔尔士兵,狂笑着冲向了乞颜部新的驻扎地。
烧杀声、哭喊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慕容翰挥舞着弯刀,看着四散奔逃的乞颜部老弱,脸上尽是征服者的狂妄。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响起了闷雷般的马蹄声。
铁木真率领着外出巡视的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等人如旋风般杀回。
看到部族遭劫,铁木真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高举苏鲁锭长矛,怒吼声响彻草原:“长生天看到了这群强盗的恶行!乞颜部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弓箭和马刀,告诉这些侵犯我们家园的敌人,什么是毁灭!一个不留!”
鲜卑骑兵仗着甲胄精良,起初并不惧怕乞颜部骑兵游走射出的箭矢。
但他们沉重的战马,如何追得上轻灵迅捷的蒙古马?
铁木真冷静下令:“木华黎,博尔术!用套马索和绊马绳,把他们从马背上给我拖下来!”
命令一下,蒙古骑兵中立刻飞出无数粗长的绳索,精准地套向鲜卑骑兵的马腿和身体。
战马嘶鸣着轰然倒地,身披重甲的鲜卑骑兵瞬间变成了笨重的铁罐头,被随后冲上的乞颜部勇士轻易解决。塔塔尔士兵更是溃不成军。
慕容翰被眼前的突变惊得酒意全醒,看着身边士兵如割草般倒下,他魂飞魄散,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想走?”铁木真冷哼一声,目光投向身边一名沉默寡言的神箭手,“哲别!”
只听“咻”的一声尖锐破空响,一支利箭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瞬间追上了狂奔的慕容翰。箭矢从他后心射入,前胸透出!慕容翰惨叫一声,栽落马下,生死不知。
河东,朱温大营。
看着朝廷要求他北上协助司马懿抵御慕容鲜卑的诏令,朱温脸色阴沉。
他远眺西方,那是长安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懊悔与不甘:“若某家去年亲自坐镇长安,岂容诸葛亮轻易得手?曹休无能,致我功败垂成,退出关中!如今……唉,北方又冒出个慕容恪!”
他身边的心腹谋士敬翔沉吟片刻,进言道:“大王,朝廷之命不可违。但我军新败,兵力亦不可过于分散。在下之见,可抽调五万精锐,由主公亲率北上幽州,以示遵从。”
“剩余数万人马,可交由葛从周将军率领,前往潼关协助曹休布防。潼关乃洛阳门户,万不可再有闪失。否则,洛阳一马平川,危矣!”
朱温眼中精光闪烁,点了点头:“就依先生之言。”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与算计,“传令,以总督关中军事之名,命上郡太守赵匡胤,率其本部兵马,随本都督一同北上!”
“主公,这是要……”敬翔微微疑惑。
朱温冷笑:“赵匡胤此人,非池中之物。留在上郡,大材小用。带在身边,正好‘磨砺’一番”他刻意加重了“磨砺”二字,其用意不言自明。
上郡防务,则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赵匡胤之弟赵光义肩上。
陇右,天水郡大牢。
刘伯温在送别诸葛亮后,再次来到了关押楚乔的牢房。
此前,他已让梁红玉多次劝说,甚至点明楚乔祖上亦是汉人,希望她能归顺大汉。然而楚乔虽为女子,却胜过很多男子。
“楚将军,你还是不愿改变主意吗?”刘伯温平和地问道。
楚乔虽身陷囹圄,眼神却依旧清澈而坚定:“刘先生好意,楚乔心领。我祖上虽是汉人,但我自幼在燕北长大,与国主燕洵更是患难之交,生死相随。背弃故主之事,楚乔宁死不为。”
刘伯温凝视她片刻,忽然抚掌轻叹:“楚将军虽是女子,却忠义无双,气节不让须眉,伯温佩服。”
他话锋一转,“既如此,伯温也不愿强人所难。我大汉天子与丞相,素有仁德之心,愿与西域诸国,包括燕北,和平共处,互通商旅。”
他示意狱卒打开牢门,正色道:“楚将军,请吧。伯温已命人备好车马干粮,送你返回燕北。”
楚乔愕然抬头,难以置信。
刘伯温继续道:“不过,临别之言,望将军谨记。宇文鲜卑野心勃勃,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希望将军回去后,能善劝燕北国王,莫要引狼入室,致使西域生灵涂炭。请!”
楚乔深深看了刘伯温一眼,拱手一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刘伯温目光深邃,他知道,释放楚乔虽然能够彰显大汉之仁德以及汉军敬重豪杰英雄的形象。
只是他未曾料到,楚乔历尽艰辛返回燕北后,等待她的,却是程鸢早已编织好的“叛投汉军”的污蔑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