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后，陈队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周明还是不肯开口，咬死了要等律师。”
小张焦急地看着表：“林哥怎么还没到？他说有办法让周明开口。”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周明抬头，看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惯常的、带着优越感的讥诮。
“林默？”他几乎要笑出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铐哗啦作响，“他们说的‘专家’，就是你？怎么，是来给我修手铐，还是来问问便利店需不需要补点货？”
他特意晃了晃手腕上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与林默洗得发白的工服袖口形成鲜明对比。
林默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一个普通的帆布工具包放在脚边。
“周明，”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水浇灭了周明强装的气焰，“我不是专家，我是来跟你算账的。”
“算账？呵，跟我算账？”周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月挣的那点钱，够买我这只表的一个零件吗？”
林默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只表：“百达翡丽Ref.5002p，铂金款，市价大概1700万。去年在日内瓦拍卖行成交，买家匿名。”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到周明耳中，“但表壳内侧，应该刻着‘to Zm, From dad’吧？你父亲周福海，当年就是用这笔赃款，给你买的成年礼。”
周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清楚。”林默从帆布工具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那把旧军工扳手，轻轻放在金属桌面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眼。
“认识这个吗？”
周明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扳手侧面那个独特的、带着鱼形纹路的“北约军工”标识。这个标识，和他走私的那些通讯设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有……”
“我怎么会有？”林默打断他，指尖抚过扳手上的刻痕，“因为这是我父亲的东西。三十年前，你父亲周福海，就是从他最好的兄弟——我父亲林国栋手里，偷走了第一批带有这个标识的报废设备，从此走上走私之路。”
周明如遭雷击，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一直以为林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不可能！你爸他……”
“他怎么了？”林默的眼神骤然锐利，“他是不是就该一辈子穷困潦倒，被最好的兄弟背叛、背上黑锅、郁郁而终，而你们周家，就活该靠着吸食他的血肉，人模狗样地活在天上？！”
这信息像一记重锤，砸得周明头晕眼花。监控后的陈队和小张也震惊地对视一眼。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林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令人胆寒，“城西仓库3号货柜的夹层，兴盛酒店老徐帮你开的那个用你初恋生日做密码的秘密账户，还有你通过冰岛鳕鱼干渠道，往‘北欧星途贸易’洗的那二十七笔钱，共计三亿六千万……”
林默每说一句，就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轻轻推到周明面前。
“这些，都是谁帮我找到的，你就没想过吗？”
周明看着那些他自以为绝密的资料，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KtV里他嘲讽林默的画面，此刻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还有，”林默拿起那把扳手，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扳手尾端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以为赵副会长为什么把冰岛鳕鱼的渠道给你？真以为是你能力出众？”
他凑近一些，盯着周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那是因为我姓林。那条贯穿北欧的冷链物流通道，当年是我父亲，林国栋，亲手规划打通的！赵副会长，是看在我这个‘便利店店员’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可惜……”
林默摇了摇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把它变成了洗钱的工具。”
“噗通”一声，周明彻底崩溃，从椅子上滑落，瘫跪在地上，手铐勒红了手腕也浑然不觉。
“林默…林哥…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同学一场…”
“同学？”林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当你用我父亲用命换来的技术中饱私囊时，想过同学情分吗？”
他收起扳手，拎起工具包，走向门口。
“不！你别走！”周明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涕泪横流地爬过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都交代！我知道‘北欧星途’背后还有人！他们…他们最近在找一件东西，好像跟你父亲有关！叫…叫‘海神号’的航行日志！”
林默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你说什么？”
周明被他眼中的杀气吓得一哆嗦，语无伦次：“我…我也是偷听到的…他们好像很着急…说那日志里藏着…藏着能颠覆现在几条主要航路的秘密…”
林默沉默了几秒，对监控方向点了点头。
陈队和小张立刻带人进来控制住周明。
林默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周明，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
他拉开审讯室的门，外面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没有回头，只是对迎上来的陈队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后的周明听得清清楚楚：
“通知李局，‘信天翁’已经归巢。可以启动‘深海’计划，准备捕鲸了。”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周明绝望的目光，也预示着，一场席卷海内外的更大风暴，即将来临。